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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卿雲

卿雲只瞟她一眼,淡淡道:“主家辦喜事,良辰吉日,還請荀郡主慎言。

我家並沒有什麼瘋子,荀郡主再口出惡言,我就要去請教文郡主了。”

荀郡主倒也沒真準備鬧起來,見她這樣說,哼了一聲,去前面找文郡主說話了。

外面正唱戲呢,除卻清河郡主送的一臺戲,還有兩家都送了戲,臺上正唱《鳳求凰》,老太妃連聲叫人請婁大小姐過來,說是好戲,一定讓她來看。

卿雲過去,老太妃正被主家的夫人們拱衛在中間,膝下還依偎著兩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子,老太妃對外只說,最喜歡漂亮乖巧的女孩子,所以夫人們也都以自己女兒得到老太妃的稱讚為榮。

老太妃一見卿雲,喜笑顏開,道:“你們整日只說我喜歡別人家的孩子,你們看看咱們卿雲,這相貌,這人品,溫柔和順,哪一處不好,怎怪得了我喜歡她?”

她一面說,一面拉著卿雲在身邊坐下,周圍夫人自然都湊趣,誇獎卿雲不停,這個說“果然好相貌,我今日才第一次見,原來是個大美人”,那邊說“看這氣度,這人物,以後少不得有個一品誥命”,也有說“怎麼就便宜了趙夫人,到底趙家手快……也是我們家穎兒沒福了”。

談及婚事,卿雲只能微紅著臉,垂著眼睛,不便說話,老太妃就像自家孫女受誇獎一樣,笑眯眯地,道:“你們還不知道她骨子裡的品性多好呢,這孩子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其實最是寧折不彎的性格,遇到一干無賴人,她敢挺身而出的,說的話,那叫一個讓人心服口服。

這京中女孩子,哪個有她的膽量,就有,也說不出她那樣讓人折服的話來……”

夫人們自然都知道昨晚芍藥宴那一番故事,也知道老太妃在說什麼。都笑著道“正是呢”

“如今女孩子裡也有些胡作非為的了,虧得有卿雲這樣的人鎮著”

“可見正邪是相生的,有個壞人,就有個好人來治她,再錯不了的”。

卿雲聽著,心如刀割。

是了,世人常說論跡不論心,她們口口聲聲說的無賴人,壞人,除了凌霜還有誰呢。嫻月罵她踩著凌霜的背往上爬,原來一絲不錯。

就連她的辯解也顯得無力了,什麼挽回自家聲譽,難道是說,橫豎凌霜說出這些話,外人一定會踩,不如咱們自家來踩嗎?

偏偏戲臺上唱的又是鳳求凰。

講的是兩姐妹一好一壞,壞的鳩佔鵲巢,好的四處流落,老太妃偏說這出戏好,誇她品德趕得上戲中主角,真是誅心。

卿雲忍耐著聽了一會兒,一抬頭,看見對面竟然是雲夫人,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聽著這些話,不由得臉上發燙。

她瞅準老太妃看戲入迷的時候,脫空走到偏廳的茶室裡,這才得到片刻安寧。

卻見雲夫人也走了進來,卿雲是晚輩,就對她行了一禮,道:“雲夫人。”

“到底是老太妃稱讚的典範,這麼有禮有節。”雲夫人淡淡笑道:“只是我破綻百出,怕是受不起小姐這一禮了。”

從來是相似的人才喜歡在一塊兒玩,嫻月風流靈巧,雲夫人也不遑多讓,雖然不如嫻月昨天字字誅心,但也讓卿雲眼眶發熱。

“雲姨這樣說,真是讓我無立足之地了。”卿雲垂著頭道。

她和雲夫人其實之前並不親善,只是因為嫻月的事有了幾次交集,本質上不是一類人。

但相處下來,她也看出雲夫人其實為人正派,豁達爽快,兩人交情其實不錯。不然卿雲也不會說這話了,其實是帶著委屈的——事已至此,你又讓我如何辯解呢?

雲夫人倒也不是不欣賞卿雲,單說這心性,她這個年紀的年輕人,誰不是年輕氣盛,能夠虛心聽下她這一句嘲諷,還不為自己辯駁的人,大概也只有卿雲了。

雲夫人想到家裡嫻月還為這事在生氣,無奈地笑了。

也是婁二奶奶慣的,同胞姐妹,都是真感情,一起長大到如今,為這點事鬧成這樣。

真讓她們試試一個能說知心話的姐妹都沒有,舉目四顧全是“外人”,自家姐妹還在外面和著別人一起造你的謠,才知道這點齟齬算什麼?

但年輕人是這樣,大把時光可以浪費,心裡一點氣不平,無論如何也和好不了,漸漸釀成嫌隙,多可惜。

雲夫人在心裡嘆一口氣,道:“聽說景家的花園也不錯,大小姐不忙的話,陪我去園子裡走走?”

卿雲有點意外,但還是乖乖道:“好的。”

卿雲是敬重她的,這點倒好,婁二奶奶極俗,卻養出了三個不俗的女兒,連卿雲這樣容易流於迂腐古板的性格,心中也有不同俗流的見識,骨子裡自有一股清風朗月的硬氣。

雲夫人帶著卿雲,繞過暖閣,進了花園,景家的花園也沒有獨特,只一個小湖出色,因為是活水,這季節,正是柳樹最好看的季節,滿樹垂絲,葉子都是新綠色,不像盛夏是老綠色,也還柔軟,一陣風過,如雲如霧。

雲夫人帶著卿雲在湖邊的步道上緩緩走,讓紅燕和月香遠遠跟在身後,不讓人打擾她們說話。

走了約莫小半圈,雲夫人才說話。

“聽說上次在暖閣,你撞見了南禎的客人?”

卿雲只當她是要勸解自己和嫻月的爭端,沒想到她提起這件事來,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道:“雲姨是說岑家的姐姐吧。”

“你倒知道她姓岑。”

雲夫人只說了這一句,卿雲有點疑惑,但她向來沉得住氣,雲夫人不說,她也忍得住好奇心,並不追問。

“你父親如今是在禮部供職?五品?”雲夫人問道。

“是。”

提及父親官職,卿雲不便多說,顯得輕狂,只答應便是。

“你家好像是今年才調回京中的是吧?”雲夫人見卿雲點頭,嘆道:“怪不得呢。”

卿雲聽她說話的意思,是自己應當知道“岑小姐”的身份似的,心裡便留了個心眼,準備回去再問問婁老太君。

雲夫人說到這,便不再說岑小姐的事,而是繼續走,過了一陣,才問道:“昨日晚宴,我去遲了,竟不曾聽見你和凌霜的爭論,只聽見他人學舌,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看你們姐妹素日都同心,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分歧呢?”

不怪嫻月和她好,雲夫人確實也不是俗人。

她雖然和嫻月好,卻也不說什麼誅心之論,去質疑卿雲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