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賺錢,可以騎馬,可以射箭,可以留許多房間給我的親人和朋友,我想要在這京城建設我的家,我要賺錢,買院子置地,我要給嫻月和卿雲,蔡嫿,甚至探雪都留房間,置產業,我還要像你們家一樣培養自己的親信,左右手,收留惠娘那樣的女孩子們,我想要我周圍的人都在我的幫助下得到幸福,這才是我的天地寬!”
她說得激動時常是這樣,臉上有股驚人的熱烈,這讓她呈現太陽般的光輝。
她說她是燎原火,這不是自負,她其實是比那更熾熱的東西,連石頭也要被他點燃。
秦翊不同,他是架上的鷹,秦家就是鎖住他的架子。
這個王朝不在的時候秦家就在,也許王朝亡了,秦家還在。
也因為這緣故,秦家必須得做一塊石頭,做枯死的樹,不然官家只怕不能安寢。
所有的日子,都一眼能看到頭。
所有的問題,都早已有了答案,秦家甚至沒有問題,只有緩緩流淌的時間,秦翊清楚地知道自己十年後會在哪裡,二十年後又在哪裡,幹著什麼,遇到什麼。
他不只是豐碑,也是倒下的古樹,千載萬載,亙古不移。
而凌霜能點燃他。
即使只是燃燒的錯覺,也讓人心神馳蕩。
但他開口就讓凌霜掃興:“那如果無法成功呢?”
“為什麼一定要成功?”凌霜反問他:“我當然有可能失敗,卿雲難道沒可能失敗嗎?趙景絕對不是什麼好歸宿。嫻月沒可能失敗嗎?誰證明過情意能讓人白頭偕老?
但她們都敢勇敢去爭取自己想要的,為什麼我不敢?
我就要按我自己的想法,轟轟烈烈地活,我不嫁人,我建我自己的家,我保護我想保護的人,我不為任何人而改變。
我要做一輩子隨心所欲的婁凌霜,卿雲說我帶壞女孩子,不,我不要求她們做任何事,冒任何險。
但我會一直留在這裡,按我的想法活著,活成一座高塔,只要她們看見我,就會知道,世界上原來還有一條其他的路,而且也可以活得很好。你不覺得這很值得期待嗎?
秦翊,我今年才十六歲,我身體健康,頭腦清醒,擁有無盡的力氣,我努力十年後會是什麼樣子,二十年後呢?
我對未來再也不迷茫了,因為我知道我想要怎樣的未來。”
她在石槽上暢想她的未來,秦翊笑了。
“我懂了。”他說道。
“而我會幫助你。”他平靜地開著玩笑道:“免得你翻了白。”
她如果要走,他當然送她走,但她執意要回來,他當然也會幫助她留下來。
凌霜忽然反應了過來,看著秦翊。
她的眼神忽然變得很勇敢,哪怕是嫻月,也沒有這樣的坦誠,不像是一個女孩子看著年輕男子,而像是一個人看著一個人。
“那天走的時候,你沒給我機會問清楚。”她認真看著秦翊的眼睛問道:“秦翊,你喜歡我是嗎?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從來對萬事都冷漠淡然的秦侯爺,也終於紅了耳朵。
“是。”他也坦誠答道。
凌霜的臉也紅了。
但她很快神氣地跳了下來。
“那正好,我也喜歡你。”她十分坦蕩地承認了,但很快道:“但這並不代表我要改變我的計劃,你如果喜歡我,就該成就我,就像我爹成就我娘一樣,你該支援我過自己的人生。
也許有天我想和你成婚,想有個自己的孩子,也許我永遠不會動這念頭。
我喜歡和你一起玩,我覺得你威武英俊,正直睿智,而且比所有人都勇敢。
我覺得和你待在一起,哪怕是一下午不說話也有趣,我想要做的事都想和你一起做……”
哪怕是把京城攪得天翻地覆的婁凌霜呢,說到這也有點赧然了,於是停了下來。
但她很快理直氣壯地宣佈:“但這不代表我要嫁入你家中,為你生兒育女。
我要建一個我能全權控制的家,我要我的孩子都跟隨我姓,如果我喜歡一個人就要摧毀這個計劃,我不願意。”
“我知道,我也贊同。”
秦翊並未像當初程筠,或者這世上的任何男子一樣,聽到她的話就萌生退意,他的眼神明亮而堅毅,彷彿她的話並沒有絲毫的驚世駭俗,而是最平實也最公平的話。
雖然即使全世界反對,凌霜也不會因此而膽怯……
但被人這樣肯定,而且是在她心中也非常優秀的另一個人,這樣肯定,凌霜還是覺得心頭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