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蘊,現任江都將作大監,也就是宇文智及的老上司。
然而,宇文化及儼然成了江都城的土皇帝,權傾全城,他這個將作大監就是個擺設。
仕途失意,同樣六七十歲的裴蘊,愛上了釣魚。
經常和裴矩一起,相約垂釣淮水之畔。
前些日子,兩人相聚,閒聊之時,裴蘊提及曾在淮水之畔釣了一條十餘斤的大魚,裴矩聽後豔羨不已。
此時的他,聽到許牧所說,此處有大魚,忍不住蹙眉問道“老夫時常在此地垂釣,所釣之魚,不過三四斤,從未見過十餘斤的大魚。”
許牧看著這老頭一本正經地跟他討論大魚的事,嘴角抽了抽。
他不動聲色地瞥向了河面,也不知道王昭什麼時候動手,因此他只能接著話,開口道“這條魚乃是我從淮水上游一路追蹤下來的,算算時間,它這幾日應該就在附近了。”
裴矩眼神一亮,道“當真?”
許牧無語地點了點頭。
這個聞魚而喜的裴矩,任誰也不會把他和吏部侍郎聯絡在一起。
雖然有僕人,但此時的他,彷彿拋棄了吏部侍郎的身份,成了一個垂釣老叟。
或許這就是他能歷任無數主君,而安享晚年的原因吧。
在宇文化及作亂弒君後,他不僅沒有被驍果軍所殺,還被宇文化及重用,而後宇文化及兵敗,又委身於竇建德,深受重用。
最後,投降了李淵,在貞觀元年病逝。
“自然是真的,噓,別說話,驚走了此地萬年不遇的大魚,你賠我?”許牧翻了個白眼,打斷了裴矩的話茬。
現在的他,聚精會神盯著河面,以及裴矩的魚竿。
準備隨時救人。
他可不希望因為他沒來得及出手,從而把裴矩這個難得的人才給淹死了……
許牧不再說話,裴矩也老實地閉上了嘴,手握著釣竿,仔細盯著水面上。
沒過多久。
水面上浮起一圈又一圈漣漪。
許牧心頭一喜,忽然大叫道“老者,那魚咬你的鉤了!”
裴矩一愣,七十歲的他,眼神其實不是很好使。
被許牧這麼一說,才注意到,自己手上釣竿傳來一陣陣抽搐顫動之力。
彷彿是一條大魚咬上了鉤。
他神色一喜,並未急著拉起釣竿,而是緩緩地放鬆釣竿,一鬆一拉,作欲擒故縱之狀。
還一邊對身側的許牧說道“少年郎,此魚合該是老夫的!”
許牧嘴角抽了抽,卻是不動聲色,撇嘴道“你能不能釣上來還不一定呢!”
聽此,裴矩露出了傲然之色,望著不斷濺起水花的水面,蔑視道“老夫垂釣半生,只要咬上了鉤的魚,從未失手過!想當年在西域……”
說到這裡,裴矩似乎現了所言不妥,連忙止住。
而是指著河面,對許牧道“少年郎,好好看著!釣魚講究一個循序漸進,欲擒故縱,切不可操之過急,需要給這魚足夠的甜頭,讓他吃的更多,咬鉤就咬得更深,直到——”
話音剛落,他明顯感覺到,釣竿上傳來了一股巨力,神色大喜,正要用力,把這條魚給拽上來,結果……
“噗通!”
這股巨力,簡直是千年怪胎,他還沒來得及用力,就被“大魚”順著釣竿,給拖入了淮水之中。
濺起了好大一片水花。
“救……救命……命……”
裴矩臉色大變,墜入水中,連忙朝岸邊的許牧呼救。
他為河東人,自幼不熟水性,這一點,許牧也是特意調查過的。
短短時間,裴矩便吞了好幾大口河水,緩緩下沉。
許牧故作慌張,臉色大變,但並未呼喊兩個僕人,而是……
默默把自己的釣竿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