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骄横跋扈的楚澜曦和她赐下的那顿鞭子,冯洪雷背上似乎又隐隐作痛。
还有晋王……
那日密谈时,对方阴鸷的笑容和那句“临川的账,本王自有计较”的许诺,像一剂冰凉的药,暂时镇住了他翻腾的欲念,却无法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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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杯盘狼藉的场面,那女子清冷如月的身影,还有周围这群酒囊饭袋的调笑,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勒得他喘不过气。
凭什么?鹿家那个六小姐,他名义上未过门的妻子,不过是鹿鼎季一个侄女,虽也生得不错,可在他眼里,刻板得如同庙里的泥塑木偶,娶回去当个摆设也就罢了。
而这桑知漪……
一个跟在护国公身后的女人,看着也并非什么贵重身份,凭什么不能是他的?
一股强烈的占有欲,混合着酒劲,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空酒杯,青瓷薄胎在他指下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手臂微微颤抖。
“鹿家的女人……”他盯着楼梯口早已空无一人的方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一种近乎兽性的贪婪,“都该是我的!”
话音未落,“啪嚓!”一声脆响!那只精致的青瓷酒杯竟被他硬生生捏碎。
锋利的碎片瞬间割破了他的手掌和手指,殷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沿着指缝蜿蜒流下,滴落在油腻的桌面,和泼洒的酒液混在一起,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哎哟!冯兄!”旁边的酒肉朋友惊呼起来,“手!你的手!”
冯洪雷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死死盯着那混着血污的酒渍,眼底翻涌着不甘暴戾和一种志在必得的疯狂。
血还在流,一滴,一滴,砸在桌面上,也砸在他心头那团熊熊燃烧的邪火上。
……
徐府绣楼深处,徐雯琴的闺房却笼罩在一片死寂的昏暗里。
窗扉紧闭,厚重的帘幕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天光,也隔绝了所有生气。
空气凝滞得如同墓穴,只余下铜炉里那点将熄未熄的沉水香灰,散着最后一丝幽微的甜腻气息,像在祭奠着什么。
徐雯琴独自坐在梳妆台前。
镜面打磨得光可鉴人,清晰地映出她的容颜。
得益于昂贵的补品和汤药,那段时间因情伤而急剧消瘦下去的脸颊,似乎已勉强恢复了旧日的丰润轮廓。
胭脂水粉精心地敷在脸上,遮掩了憔悴的底色,乍一看,依旧是那个明艳照人的徐家小姐。
然而,当她缓缓抬眼,对上镜中那双属于自己的眸子时,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那双眼睛!
眼白上布满了狰狞的血丝,像一张猩红的蛛网,牢牢网住了原本清澈的瞳仁。
瞳孔深处,没有一丝光亮,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那黑暗里翻搅着刻骨的怨恨,像淬了毒的针;沉淀着深不见底的哀伤,如同绝望的寒潭,仿佛要将她自己和周围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揽镜自怜?不。
此刻镜子里映出的,是一个被彻底摧毁了灵魂的女人。
白怀瑾那冰冷刺骨的话语,比世上最锋利的匕还要狠毒,一遍又一遍在她脑中回放,每一次都带来新撕裂般的剧痛。
“……别幻想我对你有半分感情。”
“……敢动她一根头,我必让你十倍奉还!”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滋滋作响,留下永远无法愈合的烙印。
她曾试图抓住过去那些自以为是的“偏爱”瞬间来麻痹自己——他偶尔投来的目光,一句不经意的问候,甚至仅仅是他没有像拒绝别人那样直接拒绝她。
这些微弱的火星,曾是她赖以苟延残喘的幻想。可如今,白怀瑾亲手,用最冷酷无情的方式,将这幻想的余烬彻底踩灭,碾碎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