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尽头忽起马蹄声,八名褐衣人策马截断退路。
为者蟒袍玉带,手中铁骨朵敲在马鞍上铛铛作响:"沈姑娘好眼力,可惜沈家守了百年的规矩,今日要改改了。"
陆云袖的剑锋微颤。
三年前大师兄遭暗算那夜,她在凶手袖口见过同样的蟒纹。
松纹剑嗡鸣着刺出"孤松问客",却被铁骨朵荡开的劲风逼退三步。
唐珏的透骨钉破空而至,钉头孔雀蓝在晨雾里曳出残影。
"唐门的孔雀胆?"
蟒袍人铁骨朵旋如风车,暗器尽数没入木柄,"可惜比不上东厂的‘百炼骰’。"
他翻掌甩出枚精铁骰子,六面镂空处迸出牛毛细针。
护道人扯过沈知意急退,银梭链扫落的针雨在青石板上钉出北斗阵型。
沈知意突然甩出虎符,青铜兵符撞上铁骰子迸出火星。
蟒袍人策马冲来的瞬间,她银梭链缠住马尾,借力翻身跃上马背。
链刃擦着对方咽喉划过,削下半片金丝蟒鳞。
"沈家‘链卷云’果然名不虚传。
"蟒袍人铁骨朵倒转,柄端机簧弹出三寸短刃,"可惜兵部的熔兵车已出川西,这会儿怕是到嘉陵江了。"
护道人突然暴起,残破的锁子甲鳞片割裂雾霭。
他徒手抓住铁骨朵刃口,鲜血顺着蟒纹滴落:"嘉靖三年的熔兵铁案,东厂往沈家泼的脏血,该还了。"
陆云袖的剑在此刻找到破绽。
两柄松纹剑交错划过蟒袍人左右肩井穴,这招"双松绞月"正是大师兄临终前画在剑谱夹页的未成之式。
剑气激得褐衣人们纷纷落马,唐珏趁机甩出冰蚕丝网住铁箱。
地动山摇间,山涧突然升起狼烟。六架青铜弩车从绝壁裂缝推出,弩箭上绑着的熔兵铁在日光下泛着青灰。
护道人瞳孔骤缩:"是沈家祖祠的守城弩!"
沈知意割破掌心按住虎符,血珠渗入螭纹时,山巅传来机械转动的轰鸣。
十二尊千斤闸轰然坠落,截住弩车去路。
陆云袖趁机斩断弩弦,熔兵铁锭滚落山涧,在嘉陵江面砸出丈高水花。
"沈家机关术"
蟒袍人咳着血沫大笑。
"果然藏在虎符里!"
护道人银梭洞穿其丹田,转身时锁子甲尽碎。
他望着江面浮起的熔兵铁,忽然将半枚玉珏按进沈知意掌心:"别在卷入朝堂了,江湖就是江湖,这江湖已经不是江湖了。"
唐珏用折扇挑起块弩车碎片,冰蚕丝映出底下暗刻的莲花纹:"东厂与江湖教派勾结?难怪能绕过青城山防线。"
陆云袖拭去剑上血污,腕间七星镯突然脱落。
羊皮卷滚出时,江风掀开末尾几行小楷——"熔兵铁出,天下危;沈氏断,螭龙绝。"
晨光刺破浓雾时,护道人身影已隐入山林。
沈知意摩挲着玉珏上的剑痕,终于看清那是"沈"字的半边。
江面残铁随波东去,像极了二十年前漂满血衣的沈家渡口。
江湖仍在脚下,而嘉陵江的漩涡里,沉下第十二架青铜弩车的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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