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学着郑飞燕的样子,拿起三根香,冲着黑棺前的黑白照片拜了三拜。
靠近了棺材,腐肉烧焦的味道更浓了,呛得她眼眶和鼻腔都疼。
兰舒终于敢抬起头,目光恍惚地落在照片里的石余川身上。
他穿着那件最爱的深蓝色水洗牛仔服,碎搭在额前,漂亮的杏仁眼像盛了一汪清水,清澈得让她眼眶烫。
兰舒咬着下唇,胸腔里烧起无名火。
不是说好要回来?
还有,为什么照片里偏偏穿这件衣服?
她清楚记得,第二次见面在医院,自己弄脏裤子,石余川系在她腰上的就是这件。
此刻她不悲伤不伤心,就是好生气,真的生气。
她总觉得石余川还在,正躲在哪个角落看着她。
可她为什么就是看不到他呢?
上完香兰舒就离开了灵堂,她不喜欢这个地方,一进去胸口就憋得慌,喘口气肺管子都生疼。
从始至终,兰舒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一直都是空空的,淡淡的。
小混混堆里传来压低的咒骂声:“川哥对她掏心掏肺的,一点眼泪都不掉!有没有良心!”
“你看不出来?她根本就不喜欢川哥,追她那么久也没在一起,她一直吊着川哥。”
“妈的,臭娘们!川哥真是瞎了眼!”
郑飞燕猛地转头,冷着脸扯开嗓子吼道:“哪个嘴贱的再瞎哔哔?真当姑奶奶手里没家伙事儿呢?舌头不想要就直说,趁早割下来喂野狗!”
这一嗓子吼完,灵堂内外瞬间没了声息。
郑飞燕这才现兰舒早就没了踪影,她冷眼扫了眼周围缩脖子的人,快步朝着门外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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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舒坐在殡仪馆大厅外的台阶上,仰起头看月亮。
她想着和石余川的一切,可是她无论怎么想,好像每一个关于石余川的记忆都像是有人用橡皮擦掉了一样,她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郑飞燕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并排和她坐在一起。
“我一会儿先送你回家吧,明天早上出殡之前我派人去接你。”
兰舒一直仰着头没说话,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完蛋了,我突然记不得和石余川相关的事了。”
郑飞燕没接话,白灯笼在檐角摇晃,投下扭曲的光影。
风掠过空荡的走廊,卷着未烧尽的纸钱沙沙乱窜,世界安静的有点可怕。
兰舒突然转头问她:“你说,石余川会怪我忘记他吗?”
“兰舒。”郑飞燕有些手足无措地咽了下口水,“你今晚回去好好休息,好吗?或者,你其实想哭的话,是可以哭出来的。川哥说你”
“说我啥?”
“他说你其实没那么坚强。”
兰舒咧开嘴嗤笑一声:“放屁!我不坚强谁坚强?”
说着,她拍拍屁股从台阶上站了起来,“送我回家吧,小董应该还在等我吃晚饭。”
郑飞燕生怕兰舒想不开,回去路上车开得龟,每往前蹭几十米就斜眼偷瞄着她。
兰舒还是那副没表情的样子,盯着窗外呆,“这荒山野岭瘆得慌,放点歌吧。有信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