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子骑着一匹踏雪乌骓,另一男子则骑着一匹通体漆黑的马儿。
最开始二人并驾齐驱,你追我赶并无太大差距,穿过一条溪流,宋云蘅视野里出现了一个黑点,她渐渐放缓了速度。
谢昂驹自然也察觉到了,回首看向她。
风声猎猎,谢昂驹模糊的听到她说:“你赢了。”
谢昂驹并未减速,率先遇上了程珏,二人寒暄过后,谢昂驹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草场,策马离去。
宋云蘅借着几棵桦树遮挡住了身形,估摸着程珏快到了,她才慢慢的骑着马出来,“表哥,我都躺在林中睡了一觉了,你怎么才到?”
程珏并无半分羞恼,反而彬彬有礼道:“在下骑术不精,还望昭阳公主日后多多指教。”
宋云蘅轻笑一声,“好啊,我应下了。”
经过这一闹,她也想清楚了,不如先与程珏定下亲事,让皇上的目光不要过多的集中在她的婚事上,她才能放开手脚去做别的事。
皇上还有两年寿命,可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也就病重的下不了榻,只要将这婚事拖上一年,到时候再取消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云蘅回程的路上骑的很慢,与程珏时不时聊两句天。她原以为程珏这人会是个古板的书呆子,没想到聊起天来倒是有意思。
号角声响起,前往林中打猎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出来了,宋云蘅迎面碰上了霍寒舟。
霍寒舟满眼笑意的迎了上来,“今日猎到了几只毛色不错的貂,等回去了命人给你做成披风。”
霍寒舟看向她身旁的程珏,不悦地皱起眉头,瞬间便想通了关窍,“母后让你同他去的?”
程珏察觉到霍寒舟的情绪,行过礼后十分有眼色的退下了,宋云蘅点头,“哥哥也猜到了父皇大办秋猎的目的吧。”
霍寒舟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面上却是平静无比,“我不会让你嫁给其他人的。”
“哥哥就不怕父皇害怕的事情成了真吗?”宋云蘅问道。
霍寒舟伸手接宋云蘅下马,“你若是想要,哥哥亲手把江山捧给你。”
宋云蘅呆呆地看向霍寒舟,脑中空白了一瞬,连自己怎么站到地上都没了印象,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从没在霍寒舟面前掩饰过自己的野心,她知道霍寒舟愿意包容,却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霍寒舟目光柔和,拉起宋云蘅的手,“走吧,梳洗一番也该去晚宴了。”
宋云蘅狠下心道:“哥哥,你知道的,我与程珏可能必须得订婚,不然我明天就会被父皇找个由头赶出京城。”
霍寒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冷峻,下颌角绷的紧紧的,一言不发。
宋云蘅双手握住霍寒舟,“哥哥,只是订婚而已,你相信我,我不会真的嫁给他。”
二人的手紧紧交握,霍寒舟像是在从宋云蘅的身上汲取能量,“好,不过做戏要做全套。”
宋云蘅笑了笑,她明白霍寒舟的意思。若是她们都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与程家定亲,皇上定会起疑。
入秋以来白日越来越短,帐外的草场除却火把照亮的地方已经变得漆黑一片,帐内灯火通明,低矮的桌案依次排开。
宋云蘅换了身石榴裙,上面绣着成片的芍药,头上戴着套红宝石的头面,在灯光下更显的容貌迤逦,身姿卓绝。
她来的比较晚,以往她的座位都在霍寒舟下首,今日席间却把她和程珏安排到了一处。
霍寒舟的脸色青黑的难看,宋云蘅好看的眉拧了起来,状似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坐到程珏身边。
楼知秋本该是高兴宋云蘅终于不用和霍寒舟腻在一起,可他也不是傻子,当下就明白了陛下的用意,一贯上扬的嘴角也变得平直。
程珏替宋云蘅斟满了酒,“殿下,事已至此,不如与我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宋云蘅来了兴致。
“与我定亲,你不必再被陛下猜忌,程家的地位也能巩固。我每年将程家账面上盈利的三成分给你。”程珏努力说服她,“婚后我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事,只要不损害程家的利益,你可以去追求你想要的东西。”
程家人不入朝,但却需要朝中的助力,宋云蘅手里握着权势,又背靠霍寒舟和楼知秋,与她结亲百利而无一害。程珏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开出的条件也诱人。但可惜了,宋云蘅不差钱。
宋云蘅淡淡道:“程公子,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我虽未入朝为官,但程某自觉相貌才情不输在座的任何人,殿下为什么不能看看我呢?”程珏胸有成竹,“实不相瞒,我对殿下有意,日后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宋云蘅抬眸,视线与谢昂驹撞了个正着,一字一句道:“程公子,你爱的是我的皮囊和权势地位,而不是我宋云蘅。”
程珏大方承认,“我们这样的人,从生来就注定就抛不开这些。”
宋云蘅勾唇浅笑,给自己倒了杯酒,也不知是在笑程珏还是在笑自己。
热闹的宴席瞬间安静下来,皇上苍劲有力的话语回响在帐内,“云儿,今夜你与程公子相谈甚欢,我看你们二人甚是相配啊。”
此话一出,宴席上的众人皆是各怀鬼胎。
想要迎娶宋云蘅的达官贵族不在少数,之前他们一直碍于霍寒舟不敢表明心迹,如今陛下摆明了是要与程家结亲,那京中的势力又会有一次新的划分。
宋云蘅笑吟吟地答道:“表哥学识渊博,云蘅自愧不如,许多学问都听的一知半解。”
言下之意便是她与程珏没什么好聊的。
皇上对程珏举杯,“程珏,那朕的这个女儿你可要多上点心。”
不待程珏回答,霍寒舟就来横插一脚,“表哥学富五车,若是只教云儿一个学生岂不是浪费,何不入朝一展抱负。”
皇上不悦地将酒杯放回桌上,他知道霍寒舟打的什么主意,若是程珏入朝为官那与宋云蘅也就再无可能了。
程珏谦逊道:“太子殿下过奖了,我一心向学,对朝政并不通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