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她赏给萧韶那些形状奇特、难以入口的糕点,该不会不是故意捉弄他,而是她自己亲手做的吧?
他都没吃过妹妹亲手做的糕点。
早知道就吃一个了,他那时还笑话萧韶来着。
现在想想,该笑话的竟是他自己。
……
太子越想越牙痒痒,单独召见了萧韶。看见他来,一拳便狠狠揍了上脸去。
萧韶不闪不避,挨了一下。
太子一手攥着他衣襟,冷冷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萧韶如实回答:“不知殿下何时有的心意,但臣慕殿下已有数载。”
“数载是几载?”太子牙间咯咯直响,只想,若他胆敢说出比三更大的数,就立即拔出剑来杀了他。
萧韶的回答,堪堪踩着他的最大忍耐之限。
“三载。”
“……”
他目光坚定,不像作伪。
两人之间僵持良久,最终是萧韶说:“请殿下恕我的罪,乞你心中明月,掌上宝珠,我会一生一世爱护她。”
太子容色松动,色厉内荏,狠狠一掼他衣襟。
“你自己向我父皇乞去吧。”
愤愤然拂袖而去,走到半途,又折返,恶狠狠地对他说。
“方才你说的话,若做不到,孤一定宰了你。”
萧韶获得皇帝的认同就更难了。
即便他从小就在宫里行走,在皇帝眼里看着长大。家底清白,忠烈之后,名声极佳,立身清正,文韬武略,是给太子东宫储备的武官,是预备着以后接李弈大将军录尚书事这个班的人选之一。
但还是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还是在齐曦自己三番五次下嫁的坚持下,皇帝找萧韶谈了几回话,单独带去出巡一次回来,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齐曦的婚礼,是长安一件难逢的盛事。
是时金华映日,百戏腾骧,宫人持花成薮,车架骈行,华盖浮云。
钟磬并作,九宾彻乐,宫廷伎乐惊憾世人,百戏花车绕城,激水为比目鱼,水化雾起,又有凤皇振翅而起,腾云驾雾,清啼直上云霄。
更不提十里红妆,万户之封。
连皇后都觉得这样的阵仗实在骇人。
这时的未央宫灯火明亮,燔炙满案,明烛要连连烧三日,晔如春华。
这是嫁女儿的习俗“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
皇后也不如何思相离,忠烈侯府就在未央宫南永康里,齐曦随时都能进宫。只是少她顾盼在旁,一时觉得少些什么。
皇帝从宴上回来得早,柔声对她说:“望着灯烛做什么,同我出去走走。”
太史令择的吉日,这日刚好是十五,一轮圆月在天。
清辉与红烛交相辉映,腾骧百戏欢声直欲传上龙首山。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将五指合入指缝之中,作交扣之状。
她对他说:“维清的婚事办得太奢靡了。”
“这算什么,加封还没赐下去,夫家还要再抬一抬。”在这件事上,皇帝格外一意孤行。
她又气又笑,捏紧了他一只手指:“你是半点也不听劝。”
皇帝忽然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她。
他面上的神色温柔,目光比月色还要轻,落到她鼻尖,拭过她的面颊,唇颌。
这么多年,他看着她的目光还是时不时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炽热里带着迷惑和清澈。
他在她耳畔轻声道:“世事虽有失有得,如天有阴晴,月有圆缺。但我要她就是今夜的满月,没有遗憾。”
“因为皑皑在我心里,也是还没有长大的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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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番外已更完,感谢大家,我们江湖再相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