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刑偵大隊,汪隼和趙向陽就像剛才說的,直接開車去尚昌市經開區找被害人蔣旺泉的妻子馮秋。
“我總感覺這案子很不正常,兇手到現在已經殺了四個人,到底是什麼理由會讓他(她)這麼有計劃的殺人呢?”
正看著窗外被白雪覆蓋的景物向身後刷過去,聽到趙向陽這話的汪隼冷笑了一聲,說“有什麼理由都不奇怪!我們這邊半年前破了一起很離奇的連環殺人案,說起來這起案子開頭也是在你們冬青市的,不過是冬青市河谷區的!”
開車的趙向陽愣了一下,然後快瞥了汪隼一眼,“學弟呀,我怎麼感覺你這話有點不懷好意的味道啊?”
“呃……”
一怔,一臉尬笑的汪隼直襬手。
“沒有,沒這回事!那個,別跑偏了!”
臉上那種不信任的味道非常明顯,趙向陽又多盯了汪隼一眼,這才放過這一茬。
“那起連環殺人案和這次的還有那麼點相似,兇手用麻醉劑將被害人麻醉之後,用刀把被害人分解成12塊,最後兇手落網,問他為什麼殺人,他硬說理由是要報復社會,問他為什麼要把屍體分解成12塊,他說這樣比較痛快,這怎麼說?”
“甚至到最後被問煩了,還說你管我為什麼,該判就判,該槍斃就槍斃,哪來這麼多廢話!都這樣了,你說還有什麼不可能?”
“不應該吧?”
出如此驚訝的聲音,趙向陽臉上的表情就如同寫滿了“難以置信”四個字。
“這樣你們還把案子給結了?是不是……嘖!”
知道這傢伙在質疑什麼,汪隼解釋說“要件已經齊全了,他承認人是他殺的,兇器也都在他交代的地方找到了,當然就這麼結案了!哪怕他從頭到尾一句話都不說,這案子也還是這麼回事,所以我們就乾脆當作沒問過他動機,管他是為什麼,總之是他殺的人這絕對沒錯!”
汪隼已經這樣說了,趙向陽在程式上就不好再說些什麼,如果這案子是落到他們手上,遇到這種情況,他們也只會這麼幹。
“話是這麼說,但你們就不感覺很可疑嗎?這件事背後肯定不是這麼簡單吧!”
汪隼嘴角往下掉了不少。
“當然感覺可疑了,我現在都還感覺很可疑呢,但只是感覺有什麼,沒有任何線索、沒有任何調查方向,還能怎麼辦?”
趙向陽沉默了,或許是已經體會到汪隼的心塞感吧!
過了幾分鐘,他又問“那個人已經執行死刑了吧?”
汪隼點頭,“嗯。”
趙向陽“等待執行死刑的過程中,他就沒有再說什麼嗎?”
汪隼“沒有!他可能壓根就不怕死吧,或者說早就不想活了,庭審的時候聽到被宣判死刑,他還笑了,只是那笑容有點扎眼就是了……”
說著,汪隼不由回憶起那天的庭審現場,或許劉國棟那時的笑容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吧!
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至少沒有任何痛苦。
一時不知道這話該如何往下接,趙向陽專心開了會車,然後說“我倒是還沒遇見過這麼極端的犯人,那些被判了死刑的犯人不管剛進來的時候多麼強硬,最後聽到宣佈被判死的結果,多數都是連站都站不穩的。”
“我印象最深的是去年經手的一起殺人案,一個失足女招嫖的時候被嫖客殺了,腦袋都被鐵錘砸爛了,後來那個嫖客被抓到了,一個四十多歲的木匠。”
“剛進來的時候那傢伙別提有多囂張了,問他為什麼殺人,他不解釋就算了,還大言不慚地說殺一個失足女算什麼,如果不是因為被抓了,他肯定還要多殺幾個,後來被判了,沒得說,死刑立即執行。這傢伙當時就嚇傻了,跪在地上一個勁地說不想死,還不服上訴,結果當然是駁回,維持原判。”
“後面他就什麼都往外說,連自己什麼時候偷了鄰居家橘子這種事都說出來了,再問他為什麼要殺失足女,他才說是因為他前妻就是幹這一行,但結婚之前沒告訴他,他感覺自己被侮辱了,就開始仇視那些女足女,這回嫖完了,因為人家抱怨了幾句他不行,給的錢又少,他一氣之下就下了殺手!不過,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該執行還是要執行!”
正好聊到這,汪隼突然想起來之前在那個論壇上看到過的一個帖子,就心血來潮地對趙向陽問了句,“師兄,你是怎麼看待死刑的呢?之前不是有一陣子出現了要求廢除死刑,說死刑不夠人道主義之類的說法嗎?”
聽到這話,趙向陽頓時笑了,那笑容中滿是調笑的味道。
“師弟,你這個問題是不是跑偏了?”
汪隼笑笑,“隨便聊聊嘛!”
趙向陽“隨便聊聊也行,我也不怕別人說什麼。我的個人觀點是死刑絕對不可能、也不可以廢除,把絞刑中止,改為注射和槍決就已經夠人道了,對於那些窮兇極惡的不法分子,還要怎麼人道?”
汪隼點頭。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死刑的威懾力在社會維穩過程中是不可或缺的,如果隨隨便便就把死刑從《刑法》中移除了,國家肯定要出大亂子!”
趙向陽笑著說“老祖宗說不見棺材不落淚,這可不是空穴來風,哪怕是終身監禁都沒死刑來得這麼有力量!不過,現在死刑的判處也在不斷收緊,直接判死得越來越少了,一方面是為了防止出現像建國初期那樣無法挽回的冤假錯案,另一方面也是在順應這種人道主義需求的潮流吧!”
說到這裡,點到為止的兩人就不再往下說了,一個繼續專心開車,一個將目光轉向窗外。
“對了,還有大概多久能到?”
“最少應該還要一個多小時吧!”
“真是有夠久的。”
“哈哈,還好吧。”
……
“師弟,醒醒,我們到了!”
一個多小時後,趙向陽叫醒了在副駕駛上睡著的汪隼。
“啊?到了?”
汪隼有些迷糊地睜開眼,從車上下來,然後還打了個哈欠。
替他把車門關上,看他這樣子也只能笑笑,趙向陽問“看你這樣子,昨天晚上是不是沒休息好?”
汪隼撓了撓頭,那場噩夢的情形又在眼前浮現,只感覺有些頭痛了,“確實是起得太早了一點……好了,別問了,咱們去被害人家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