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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人是男主白月光 第9節

王犬韜道:“那邊人多,我們上御風臺上去看,正可以瞧得清清楚楚的。”

傅瑜搖頭,道:“我們在臨湖閣有廂房,也可以遠望馬場,和御風臺沒什麼區別。既然要看,當然是要靠近點去看看唱歌跳舞的美人。”

王犬韜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梁行知在一旁不言不語,神色淡淡的,彷彿剛才自動跟著傅瑜下樓來的人不是他一樣。

東邊馬場上綠草如茵,有春風從明鏡湖上捲過,帶來絲絲涼意。馬場的一旁有諸多小販挑著擔子在叫賣東西,隔得遠一點的空地上還有幾個雜耍藝人,傅瑜的目光從那邊熱鬧的集市上掠過,投向了湖畔身著舞裙的那幾列人身上。

湖畔早已圍滿了圍觀的百姓,傅瑜一行人向前擠了擠,才擠到前排,見到被眾人圍在中央的身著綠羅裙的舞姬們。這列舞姬身著綠羅裙,手臂上搭著長長的白色水袖,她們微微披散著的頭髮上簪著細碎而精緻的紅花,腰間綴有殷紅的流蘇,隨著腿的抬起而緩緩浮動。

她們輕啟朱唇,高歌:“紅顏三春樹,流年一擲梭……朝騎鸞鳳到碧落,暮見桑田生白波……”卻是唐人藍采和的《踏歌》一詩。

她們斂肩、含頦、掩臂,手中的水袖和身上的綠羅裙微微旋轉,髮間和腰上的紅花相映成趣。她們時而團團圍住交臂而舞,時而分開斂肩膀掩臂。這舞姬們的功底無疑是非常好的,她們無時無刻臉上都掛著嫩芽般清脆嬌嫩的笑容,她的一舉一動都能讓人感覺到春天的綠意盎然和青春少女的勃勃生機,可在傅瑜看來,還是有些太過端著了。

這裡的舞姬顯然是人最多的一處,傅瑜匆匆掃過一眼,便覺得這跳舞的人數怕是已經達到了百餘人,一旁還有教坊的人在旁奏樂,樂聲輕快中透著股大氣磅礴之感。

王犬韜問他:“這是哪個教坊的?”

傅瑜道:“人是最多的,舞蹈又太端著了,這當然是雲韶府的了。”

兩人看向梁行知,卻聽得他道:“纖腰素手。”

三人又移到旁邊的一個圈子裡,這裡跳著舞的人少了許多,但還是有七八十個人。

她們穿著淺綠色的紡紗裙,紡紗裙只到膝蓋處,顯得有些蓬鬆,露出來身著白褲的小腿和紅鞋的腳,她們的腳極其靈動,不停地在地上換動著,跳躍著,顯得格外的有活力。綠草地上的紅鞋子無疑是非常吸引眼球的,至少傅瑜就多看了幾眼,心中不禁暗暗為這些花季少女的靈動舞姿讚歎。不同於雲韶府那過於端莊古樸的舞,這裡的舞姬們手中各執有一截紅色的杏花,她們拿著花枝在跳舞,隱隱間有清香傳來。

少女們嬌俏的容顏時而掩在杏花中,時而展露笑顏,卻是人比花嬌,她們齊聲唱到:“正豔杏燒林,緗桃繡野,芳景如屏。傾城,盡尋勝去——”是宋人柳永的詞。

傅瑜道:“舞蹈很有新意,手中還有紅杏,那就是楚國公家的了。”康平大長公主下嫁楚國公陶家,她逝世之後這梨園自然歸瞭如今的楚國公家。

王犬韜問他:“你怎麼知道她們是楚國公家的梨園而不是宜春坊的呢?”

傅瑜道:“楚國公家只有陶七郎最是關注這些玩樂之事,他又最喜歡宋人柳永的詞。”

王犬韜點頭,他看向梁行知,果真見他輕輕吐出四個字:“步履輕盈。”

現下便只剩下宜春坊的舞沒看了,三人到了那地方,只覺得周圍的人比方才要多得多,而且人群中時而傳出陣陣喝彩聲,傅瑜心下微疑,待得三人擠到前排,他才知曉為什麼這裡的人更多了。

這裡有三十六位姿容不凡的少女,她們穿著殷紅色的薄紗舞裙,少女瑩潤如玉的雙肩裸.露在外,她們頭上簪著大紅的花,臉上畫著春杏妝,兩腮微紅,額前微黃,唇上卻是一點硃砂,這樣豔麗的妝容本有些俗氣,可她們此時正衣袂飄飄的在揮舞著手中的長袖,卷出朵朵花兒來,這便顯得一點也不豔俗了。因為這三十六名少女自身已然成了一朵開得正豔的迎春花。她們的舞蹈比之方才的兩支舞也更顯得火.熱和放開些,這樣火.熱的顏色和舞蹈,正配得上春天的遐想和少女的年華。

王犬韜只道:“這舞……比剛才的要豔麗些。”

傅瑜道:“這是宜春坊的舞,宜春坊主要接待五湖四海來的商人,這其中也包括了不少異族的商旅之人,所以舞蹈顯得火.辣些是正常的。若非宜春坊走的這妖.媚綺麗的路子,它也難以從永安這眾多教坊中脫穎而出,以至於可以和宮廷教坊相抗衡。”

這次兩人看向梁行知,正要看他如何評價,卻聽得身旁一個個子矮小的瘦老頭怒聲怒氣地道:“這舞簡直就是傷風敗俗,有辱斯文!傷風敗俗!傷風敗俗!”

第18章 御史

這老頭長得有些瘦小,一張有些枯槁的臉卻滿臉嚴肅,他將一身青色的便服穿的一絲不苟,頭上的髮絲緊緊地束在發巾中,連一個頭髮絲兒也沒落下來。他一連說了三個傷風敗俗,卻是被周圍觀舞的男子調笑了兩句,便氣呼呼地一揮衣袖轉身走了。

傅瑜和王犬韜兩人驚疑不定地看著對方,待得那老頭走了才輕輕吐出一口氣來,傅瑜轉身往那老頭走的方向看了兩眼卻什麼也沒看到方才緩了一口氣,他問王犬韜:“他什麼時候過來的?”

王犬韜愣愣道:“不、不知道。”

傅瑜道:“算了算了,他本來就是這樣神出鬼沒的,沒人知道他會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也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悄悄的消失了。”

梁行知突地道:“軼態橫出,瑰姿譎起。”卻是引用前人的話。

傅瑜道:“梁兄你剛才評價方才那兩支有些含蓄的舞蹈不過平平,對這綺麗詭譎之舞卻甘願引用前人的讚賞之詞……沒想到你喜歡這款的。”

王犬韜抖抖懷中的糖炒栗子,一臉蒙的看著梁行知,他問:“什麼?”

傅瑜心中暗道:梁行知表面上看著是一表正經的禁慾系,沒想到居然喜歡奔放火.辣的舞蹈,看來,他是個悶.騷。

梁行知卻是沒回答,他問:“剛才那人,你們認得?”

傅瑜道:“自然認得,若是梁兄你以後在朝堂為官,切記一件事情。”

梁行知問:“什麼?”

傅瑜道:“寧願得罪聖上,也莫要得罪李御史。”

王犬韜在一旁不住地點頭,他道:“是啊是啊!聖上有時候還是很好說話很和藹的,可是這李御史就難說了,我聽說他每天連上茅坑和晚上和老婆睡覺的時候也帶著紙筆,就是為了隨時隨地記錄下朝廷命官和公侯之家的不當之舉。”

他嘆了口氣,幽幽道:“我們這代幾乎是在他筆頭子下長大的,我就沒見著誰沒有被他記過的,便連聖上,也被他當堂痛斥過。”

梁行知顯然來了興致,他挑眉問道:“哦?”

傅瑜道:“犬韜說的是三年前聖上在宮中接見大臣,卻用了十八個宮女為他抬御攆的事。聽聞次日早朝李御史足足痛罵了聖上一盞茶的時間,從為民著想的堯舜禹三位一直說到先帝樸素的生活作風,聽說還明喻當今再這樣下去便是驕奢淫恥的隋煬帝了。”

梁行知道:“後果?”

王犬韜道:“後果便是這傢伙一點罪也沒受,反而當日早朝聖上沉思許久,竟然下旨降罪於己身了。這可是件轟動朝野的大事,李御史的大名自此傳遍九州,梁兄你怎麼不知道?”

傅瑜道:“那時梁兄正在山上的道館裡呢。”

三人便說便朝著人群外邊走去,這跑馬場今日是個小集市,一時間前來觀看踏青的人有些多,他們擠了很久才從人群中擠出去,剛出來,傅瑜還沒來及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就聽得身旁的王犬韜大呼小叫道:“吖!二郎快看,那不是你家的鶯鶯麼?”

傅瑜一愣,他環顧四周,卻沒看見傅驍或者傅家府丁的身影,他問王犬韜:“在哪兒呢?”

王犬韜指著天上的雄鷹風箏道:“快看那風箏,我還記得那是去年你買的。”

天上有許多風箏,各式各樣的,其中最大最威武的一隻是個通體黑亮的雙翼修長的雄鷹,傅瑜看看眼熟的風箏,視線順著那方向朝御風臺而去,果真見了一個模糊而又眼熟的人影,他道:“那是我阿爺和鶯鶯在御風臺上放風箏呢。”

王犬韜道:“我還是覺得稀奇,怎麼會有女孩兒不喜歡蝴蝶風箏,偏偏喜歡你那雄鷹風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