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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人是男主白月光 第30節

傅驍軍旅出身,征戰沙場四十年,手上的勁自然絕非尋常人可比,即便傅瑜自小練武又天生神力,也在傅驍這刻意的動作下有些吃力,整個人身形晃動,已是搖搖欲墜。但傅驍愈是如此用蠻力鎮壓他,他越是不服,心中的反抗更甚,幾乎已是咬著牙在奮力頂著了。

“逆子,你還不知錯?”傅驍大聲喝道。方才還是孽子,如今竟已是逆子了。

傅瑜實在沒想到他擅自插手這件事竟然惹得傅驍如此大怒,但心底的良知和憐憫讓他不肯低頭。他咬著唇,硬是不肯低頭。

傅瑾沉聲道:“阿瑜,跪下!”

傅瑜一驚,詫異的扭頭看著他,卻聽見傅瑾輕聲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身為安國公世子,竟然不顧自身安危以身涉險,這如何讓家中的老父和……身殘的兄長放心?”

傅瑜一驚,實在沒想到兩人竟是因為這件事生氣,肩上的重力猛然消失,一股劇痛卻是突然從小腿上傳來,他一時不察,已是被傅驍踢到,整個人跪在地上,直直地朝著傅驍的方向。

既是自己有錯,跪拜的又是此生老父,傅瑜也就順勢跪了下去,沒再起來。

傅驍揹著手,臉上的怒氣緩和了些許,卻仍舊臉色發黑,他道:“這般魯莽行事,若是行軍打仗,你早已中了敵軍的奸計,哪裡還能活著在這裡高床暖枕?此事若不是梁行知此人,你怕是早已與那街上缺胳膊斷腿的乞丐淪為一輩!”

他話裡話外都是嚴厲,卻還是透著不可消磨的擔憂之意,讓傅瑜內心一陣複雜,卻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好,他還沒出聲,就聽得傅驍繼續道:“這三日.你就跪在祠堂,抄寫《孝經》百遍,勿要再出來了。”

傅瑜驚詫的抬頭,見到的卻是傅驍遠去的背影,他又忙去看傅瑾,卻見他定定的盯著自己,傅瑜忙道:“大哥,若是我這三天都被關著,我怎麼知道外面的情況?”

“你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便可。”傅瑾冷聲道。傅瑜忙問:“趙甲等人被關在何處?朱焦和小十現在又是什麼情況,還有還有,朱然上次就說要查明此事,為何至今我都沒有聽到朝中或是坊間有任何風聲傳出來,就連趙甲和那什麼於老闆等人,都還活得好好的,甚至還沒停手!”

傅瑾伸手揉了揉眉頭,輕聲道:“你口中所說的一些事情,其中內情我也並不十分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你此次攪局,打亂了朱然的計劃,不過因禍得福,也把這件事捅了出來。梁行知不是個好相與的,他已經上了摺子,此事已達天聽。”

傅瑜嘆了口氣,道:“梁兄既為狀元郎,自然是早已入翰林院,看來此番前程大好,他又能為民著想,倒還真是一個不錯的官了。”

傅瑾冷哼一聲沒有說話,等到傅瑜再問,卻是一問三不知了。

祠堂位於西苑以南的一個三進的小院子裡,平時少有人至,此地又遠離正院,愈發顯得有些荒涼。傅瑜不是第一次跪祠堂了,但還是第一次在這裡獨自一人待上整整三天三夜,祠堂建的高大,卻也陰暗,裡頭似乎整日透著一股森然的風,吹得傅瑜臉皮發麻,他就著搖曳的白燭,跪在一塊蒲團上,在身前的案几上慢吞吞的磨著墨。

案几上擺著一方宣紙,上面雪白一片,他還沒有動手寫一個字,他正前方的牌位木架上,除了擺放的一些祭品外,就是今日剛拿進來的兩封信,裡面放著他和斐凝二人的生辰八字。

白日裡人多嘴雜,他又中了迷.藥剛醒來不久,倒是腦子有點糊塗了,此時夜色暗沉,祠堂裡頭靜悄悄的,除了自己的呼吸聲便連蛙叫蟬鳴都不聞一絲,顯得格外的寂靜冷清,但也讓傅瑜的大腦徹底冷靜下來了。

他也漸漸地回味過來傅瑾叫他獎罰金圓一事的意味來,所謂掌權者,手中最大的權柄在於獎懲二權,他既已為安國公世子,又是將要成家立業的人,自然不能同以往小兒般行事無規無矩,而金圓和元志雖與他自小一起長大,但二人終歸是安國公府的下人。更何況,根據傅驍的示意,金圓跟從府上的大管家劉榮行事,元志跟從府上府丁的總教頭趙斌習武,這一文一武兩人皆為傅驍心腹,掌管安國公府外院的大小事宜,金圓和元志早就被打上了傅瑜的戳,這般行徑就意味著他安國公世子、下一任安國公的地位不可動搖,這是傅驍給自己的鋪的路,讓府內上上下下數百號人都知曉傅瑜的地位。

而傅瑾讓自己懲戒金圓,一是為了讓金圓知曉主僕的規矩;二是殺雞儆猴,讓傅瑜在一干老僕中立威。但傅瑜隱隱覺得,恐怕傅瑾真正想警告的人是自己,警告傅瑜他的行事已不能再如以往一般瘋癲,行事準則必須順從這所謂的大世家的規矩。

沉寂的祠堂裡燈光昏暗,傅瑜低著頭,只覺得心頭似壓了石塊似的沉甸甸的。他想起此次乞丐的事情,終於慢慢嘆了口氣,他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做錯了,雖有一顆赤子之心,但行事放誕無禮卻又魯莽衝動,視父親兄長的話於無物,以身冒險……這般看來,他的行為處事的風格果真是與世家大族所追求的恪盡己身、孝悌禮儀的繼承人相差甚遠。

夜還很長,但傅瑜卻隱隱覺得天邊破曉,似有什麼東西終將被掩埋,又有什麼東西終將會被人揠苗助長般的從土中拔出來。

第51章 壽宴

困在祠堂裡的三日,對於傅瑜來說, 可謂是度日如年。幸而他這三日也沒閒著, 早早地把百遍《孝經》抄好了叫人送到傅驍那裡去, 最後才得了他的允許出得祠堂來。

跪拜了三日,抄寫了三日,膝蓋和手都還有些痠麻,不過才在府內歇息了兩日, 傅瑜就又得出府來,卻是前呼後擁, 奴僕府丁圍了一圈又一圈, 將他團團圍著, 他也穿了魏紫服飾,將自己打扮的符合身份規矩,才騎了馬自大門而出, 朝衛國公府而去。

換做以前,傅瑜自是不喜出門前呼後擁被眾人圍在中間的, 可待在祠堂的這三日倒還真是消磨了一點他身上的恣意,又因著此次前往衛國公府是為了給鄭老太君祝壽,故而他倒還真是安安分分、規規矩矩的,乍一眼看上去倒還真與那些規矩森嚴的五姓世族中出來的世家子弟無差了,只細看之下,見了他那一雙甚是不安分的眼, 才知曉這人不是個能隨意屈服於規矩禮教的人。

鄭四海身為衛國公世子, 自然是早早地就在前院與衛國公一起待客了, 傅瑜帶著捧了壽禮的元志金圓等人與他們一番寒暄,便被鄭四海一番笑罵,卻是問他:“這段時間不見你出來耍,今天又看你這般規規矩矩的,難不成還真是改了性子不成?”

鄭四海今日穿了一身緋,看著甚是喜慶華麗,眼角眉梢都似含著笑意,乍看之下給人的感覺倒像是比以前穩重了些許,但這問話一出,語氣甚是漫不經心,便叫人知曉他還是以前那個遊戲人間的他。

傅瑜直襬手道:“唉,不提了,前些日子闖了禍,被阿爺關在府裡一段時日了。”卻不說究竟是闖了什麼禍。

鄭四海是個聰明人,聽聞也不再細問,只道:“你今日可是來的有些遲了,犬韜等人已是來的有些久了,他們現在一幫人還在西園的馬場呢。老太君在西邊的梨園擺了戲臺子,如今各位府上的娘子們都在梨園裡頭陪老太君,我讓小九陪你去見見她老人家,隨後領著你去馬場。”

他說著,又笑著叫身邊的僕從喚來在一旁招待客人的鄭九郎,笑著拍了拍鄭九郎的肩膀,道:“小九早就不耐煩在這裡陪我啦,正好你與他同去。”

鄭九郎聽聞早已是樂得臉上露出了笑意,連忙過來站在了傅瑜身側,打包票拍了拍胸膛,道:“大哥你放心,傅二今日可是歸我招待了,我定然讓他覺得賓至如歸!”

傅瑜笑著拱拱手,與鄭九郎同退,朝著府上的西邊而去,兩人穿堂過院,行過一段路,傅瑜但見府中下人均穿的喜氣洋洋的,來來往往的客人也有幾個認識的,面上也不禁帶了幾分笑意來。

鄭九郎伸手拂過擋在面前的一枝柳條,笑著回身道:“今天府上來了好些人,除去那些子宗族裡的和孃舅裡的親戚,就屬同列六國公的幾家了,他們來的人不少,郎君娘子來的夠多,看著一大片的,熱鬧極了,倒是安國公府上,只來了你一個人。”

傅瑜道:“我們家人少,這幾年來,紅白喜事的往來都由我出面。”

鄭九郎笑笑,聳聳肩膀道:“我知道。”

兩人行過一段路,穿過一片梅園,只聽得一牆之隔的梨園裡頭正敲鑼打鼓的,咿咿呀呀的正唱著什麼,傅瑜側耳一聽,只聽得裡頭眾人和道:“牡丹競放笑春風,喜滿華堂壽燭紅。白首齊眉慶偕老,五女爭來拜壽翁……”

這唱腔跌宕起伏,既可感情充沛又可多變至婉轉細膩,且極富有表現力,一時間讓牆外不通戲曲的傅瑜心下也不禁一震,隨後他道:“看來這出戏正唱到好處,我若貿然進去就打攪了老太君的雅性了。”

“大母為人慈愛,你也算得上她的晚輩,她不會生氣的。”鄭九道。

傅瑜搖頭道:“裡頭恐有些未出閣的小娘子,如今世道上雖說不講究什麼男女大防,但世家大族的規矩一向麻煩,進去了只怕會耽誤好一會兒,再者我不算的什麼正經晚輩,去了也不好,只在前頭對著壽堂拜拜就罷了,我們還是直接去馬場吧,正好犬韜他們已在那裡等候多時。”

傅瑜說著,轉過身,卻不料差點與一人相撞。那人驚呼一聲,忙跳到一旁的草叢中,搖晃了兩下眼看著就要朝一旁鋒利的假山上倒去,幸而傅瑜手疾眼快,伸出手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拽了她一下才堪堪將她穩住。

傅瑜定心一瞧,卻見是個身著粉色衣裙的鵝蛋臉婢女,手上還拿著一方托盤,上面蓋了一層紅綢,她驚慌失措,臉色蒼白,看著有些呆呆愣愣。

鄭九開口便罵道:“不長眼的東西,看不見前面有郎君嗎?做事毛手毛腳的,險些驚擾了貴客!你是哪個院子裡的?”

這婢女低著頭,一下子跪倒在地,身形害怕的直打顫,吱吱唔唔著道:“僕……僕是六、六娘子院子裡的……”

傅瑜擺手道:“罷了,九郎,方才是我不小心撞到了她,幸而她也沒出什麼事情,不然方才她要是腳下一個不穩,只怕你們府上要少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婢女,而我身上也要多一個罪過了。”

“二郎這是說的哪裡的話,”鄭九笑道,看著婢女飛快地擺擺手,道:“還不快快謝過二郎君。”婢女忙謝過了傅瑜,得了話,起身端著托盤就要進梨園,鄭九隨意一瞥,又抬手喚道:“慢著!”

這婢女嚇得渾身一顫,緊緊低了頭,端著托盤的手眼見著哆嗦了起來。

傅瑜有些驚奇的望了一眼,隨後眯了眯眼,卻是沒說什麼。

鄭九向前走了兩步,指著她手上的托盤道:“你方才說是六娘子院子裡的,這是要進去幹什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