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我夫人是男主白月光 第46節

天熱,兩人又忙活了一上午, 王犬韜這般體型自然是比傅瑜要累的多, 雖說大多數活都叫傅瑜做了, 王犬韜此時更是坐在樹蔭下面休息, 但他還是熱的不顧形象地挽了袖袍,露出兩條白白胖胖的胳膊。

傅瑜見他熱成這般,忙將手中的芭蕉扇子扇得呼呼作響,又笑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今日這頓飯又不會輪到你的名下,你只管在家玩兒冰塊或是去找五娘吃冰,何至於跑到這裡來陪我熱陪我幹活?”

王犬韜伸出兩根白胖的手指在空中揮了揮,道:“所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雖說算不上君子,可這般答應朋友的事情怎能不做到?”

傅瑜好笑的伸出扇子打掉了他的手,只心下一片熨帖,身在鐘鳴鼎食之家,酒肉朋友自是不少,但能甘願陪他一起來受戒食師父指揮的好友,王犬韜卻是回回不落下。當然,這裡面也少不了當日王犬韜輸了賭約給傅瑜又兼之他想過來看看戒食師父特意做的吃食。

“吱呀”一聲,木門輕響,一個小沙彌探出頭來,對著他們道:“二位施主,你們的齋飯好了。”

傅瑜心下一喜,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著王犬韜已是一個激靈就從石登上躍起,只三兩步就衝到了小沙彌面前,一邊還不忘在身後向傅瑜招手。傅瑜輕笑一下,卻是收了芭蕉扇子,走了過去。

兩人走進一旁的小廚房,不見戒食師父,只那小沙彌站在一桌旁,桌上擺著兩盅陶罐裝著的湯,外沿上溼漉漉的,看著就像剛從冰窖裡拿出來,另一邊卻是一胳膊粗的竹筒,幾樣爽口的夏季小食。

王犬韜早是為了這些而來,他二人忙活了一上午也是為了這些,他搓著手,忙循到桌邊,還未拿起筷子就被傅瑜一把揪了回去。

傅瑜笑道:“六郎,這些可不是為你準備的。”他一面說著,一面又取了放在一旁的食盒,小心翼翼地將幾樣小菜放進食盒中,又取了塞子,用手輕輕扇了扇,他湊近去聞,一股清冽的味道撲面而來,聞著便有絲甜津津的味道,再見那顏色,卻是玉白色的竹筒內一筒葡萄酒似的,煞是好看。

傅瑜放心地重新加了塞子,又小心翼翼地將竹筒橫放在食盒內,一回頭,就見著王犬韜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一雙黑珍珠似的眼,又加上他那白淨胖乎乎的臉蛋,一時倒叫人狠不下心來拒絕他。

傅瑜只擦擦汗,伸手將桌上一盅陶罐湯推到他面前,對他點點頭,復又小心翼翼地端起另一碗,放進了第二個食盒內。第二個食盒是他今日早就叫人備好的,此時裡面還墊有些冰塊,提起來便沉得很。

傅瑜道:“犬韜,你在這邊好吃好喝,我且先去做自己的事了。”

王犬韜剛喝了一口那冰鎮的綠豆湯,又忙抬頭道:“今日休沐你有什麼要事?別忘了鄭大哥婚事定了,咱們還得商量著給他送份好禮呢!”

“這個我自是記得的,況且這也不急,年後的事只等過三兩個月再說,我先把這些酒菜給先生送去再說。”傅瑜擺手道,取下身上的白帕子搭在王犬韜胳膊上,又顧自提了兩個食盒就向外走。王犬韜知道了他要去做什麼,也不攔,只一個人坐那兒喝湯,逗弄著有些饞嘴的小沙彌。

出了大慈恩寺的後山小院,傅瑜眼前一閃,就見著金圓和元志忙跑了過來,要從他手上提過食盒,傅瑜嘴裡忙道:“罷了罷了,我自己來。”

金圓道:“郎君,這兩樣東西怪沉的,就這麼一直提著,不受累嗎?”

傅瑜笑道:“這東西,我要自己提著才有誠意,反正走了九十九步,這最後一步索性走了便是。”他說著,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右手的食盒一眼,似想起來什麼似的,將左手拿加了冰的食盒遞給元志,吩咐道:“元志,你把這盒送到斐府上去,務必直接給斐娘子。這天太熱,等我從九尺衚衕回來,恐怕冰塊早就化完了。”

元志咧嘴,忙從傅瑜手中接了過去,他行禮轉身便要走,傅瑜又向前一步攔他道:“不要騎馬,這裡面放了湯湯水水,你騎馬又是個慣不穩當的,且小心撒了去,你坐我的馬車去吧。”

這時緊跟在眾人身後默不作聲的一中年漢子出聲道:“郎君,元志是什麼身份,怎可孤身乘您的馬車?”

“趙斌,你就是太拘著了,這又何妨?還是先緊著這吃食吧,索性九尺衚衕也不遠,只是斐府要遠了些。”傅瑜道,只將趙斌的話置在腦後。

傅瑜說著,右手仍舊提著食盒,他人行走在有些狹窄的山間石梯上,倒是穩穩當當的。一行人行至山腳,離得大慈恩寺的前殿略近了些,就見著一夥藍布短衫的府丁聚在烈日下頭,約有七八個人,倒是都嘰嘰喳喳的說些什麼。這些人外人一見就知道他們是傅府的人,是常跟著傅瑜在外邊跑的,他們中有的是昔年戰場退下來的老兵,最不濟的也是經過趙斌這個老油條苦磨過的,個個都精氣神十足,看著就唬人,堪稱是永安諸多府丁中最有威懾力也最能打的府丁。當然,他們是遠遠比不上皇帝老子的兵的,但一來是為了保護傅瑜的安全,二來是昔年辦紈絝的班底子,帶在身邊逞威風用的,這般便也夠了。

這些人行伍出身,在外也是規規矩矩,宛若和趙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是最在意傅家家規不過的,往常傅瑜做事,他們便都是像松柏似的站在院子外頭等,及至今年,傅瑜出門的日子少了些,再出也不願像以往那般被趙斌看著,倒不常帶著他們出來。今日倒是稀奇了些,他到寺裡求飯的事情是傅瑾早知曉了的,故而派了這些府丁跟過來。

“喲,這是怎麼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傅瑜老遠就認出了自家的府丁,見此奇景,忙喚了身後冷言少語的趙斌。

趙斌僅剩的一隻眼微微眯起,有些滄桑的臉緊繃著,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迫人的氣勢,他狠聲道:“這些小兔崽子,倒是越發沒有規矩了!”

傅瑜忙道:“罷了罷了,趙教頭,今日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何必這般冷冰冰不近人情呢?我們暫且先去看看他們在幹什麼,再說教也不遲啊!”

傅瑜說著,已是和金圓走了過去,眾府丁見他來了,忙讓出一條道來,傅瑜走進去,就見著七八個人圍著的是一金雕玉琢的男童,那孩子不過六七歲大小,看著倒比傅瑩瑩生的還要精緻小巧些,梳著童子髮髻,白嫩的臉上被陽光照得發紅。這孩子身上穿著紅色的褂衫,脖子上還戴著亮晃晃的長命鎖,錦衣玉食,一看便是富貴人家的孩子,只是現下身上的衣服卻是沾了些灰,頭上的童子髻也歪歪扭扭的,此時他正蹲坐在地上,看著神情有些萎靡不振。

“喲,你們這是從哪裡拐來的仙童麼?”金圓和這些府丁向來熟識,見了便道。

一人道:“金管事,這可不關我們的事情,這孩子自己從山上跑下來的,又調皮的想要爬樹,這不摔了,要不是我們接著了,只怕腿腳都要折掉了。”

傅瑜聽聞這話只略微蹙了蹙眉,道:“今天休沐日,來禮佛的人不少,看他穿的不俗,想來走丟後的動靜定然不小,應該很快就會有奴僕尋過來,再不濟,你們只管把這孩子送交給住持就行了。”

說了,傅瑜也不再管這件事,只叫金圓留下來處置,他另有要事,剛抬出腿,要走,那蹲坐在地上的小孩兒突地上前猛地抱住了他的大.腿,口中只迷糊道:“小霸王!”

這孩子動作一時有些急,傅瑜被他撞了一下,手上提著的食盒險些就要掉下,幸而金圓及時扶住了他,只是傅瑜心下卻是怪異的很,他輕聲問眾人:“他剛剛叫我什麼?”

“小霸王。”趙斌在他身後冷冷吐槽道。

“小子,你認識我啊。”傅瑜這下倒是來了興致,他俯身,摸了摸這孩子有些發燙的小臉,見他迷迷糊糊的眨著眼,嘴唇已有些發白了,再一摸他額頭,卻是有些溼冷,忙道:“壞了,該不是中暑了吧?”

他說著,空著的左手一把拽住這小孩兒的衣領就將他提了起來,男童的小腦袋無力的歪著,只一雙迷糊的眼蹬著他,嘴中仍小聲的痴痴叫著小霸王,呼吸急.促,顯然是有些喘不過氣來了,傅瑜忙把他挪到樹蔭下,又吩咐了府丁去尋些冷水來。

男童已是迷迷糊糊的,臉頰發燙,傅瑜將他放在地上,又讓人解開了他的衣襟,露出胳膊和腿,叫眾人散去,卻是為了透風。不過天熱,吹來的風也帶著熱氣,直叫人胸悶氣短。見這孩子愈發熱了下去,傅瑜想起食盒中的酒,一拍腦袋,卻是忙拿了出來,這桑椹酒也是冰窖裡拿出來的,此時拿來解暑倒是正好,但這酒是要拿來送人的,傅瑜只略微倒出了一點在手上,抹在了這孩子的臉上和胸口上,又給他餵了些。

天氣有些熱,傅瑜本勞作完,身上就黏糊糊的,現下心裡一著急,更覺頭暈目眩,喂完這孩子,忙抬起頭來,卻是一個眼花,險些就要向後栽去,不過金圓倒是很及時的扶住了他。傅瑜剛把竹筒塞住,放回了食盒,就聽得不遠處一陣大呼小叫,黑壓壓的似尋過來一群人。

傅瑜心下鬆了口氣,順勢盤腿坐下了,正坐在那男童身側,見這孩子有些醒轉過來的趨勢,便伸手將他掀開的衣襟攏了攏。

誰料,就是他這一動,尋來的人裡立刻有人大撥出聲,卻是道:“夭壽喲!我們不打死你個拐小孩的!”

緊接著一有些豐.滿的女子忙小跑過來,幾乎是膝蓋滑過來似的跪下,而後手忙腳亂的將本來揭開的衣服和袖子又收了回去,這人一邊收一邊抹鼻子哭,甚至還有力氣推了傅瑜一下。

後面緊跟過來的一群人似是以這女子為首的,看著也不過四個小廝,三個還未長開的丫鬟,這群人見了傅瑜,倒像是見了仇人一般,又看著這孩子躺倒在地,更像傅瑜殺了他們親生父母一般怒目而視,若不是看著傅瑜身側還有幾個不好惹的府丁和他伸手明顯非富即貴的打扮,怕是立馬要衝上來打人了。

心知他們將自己認作了人販子,傅瑜也不惱,只起身,問那領頭的奶嬤嬤:“你們是哪家府上的?怎麼,連我也不認識麼?”

他說著,又從腰間摸出一把檀木扇子,自覺頗為風雅的扇了扇,頓覺熱風襲面,頗為不適,遂又停了下來。

傅瑜不做這般倒也還好,但他偏偏說了那番話,又拿了扇子,只見那乳母突地抬頭,狠狠地看了傅瑜一眼,忽而兩腿一蹬,卻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了,開口便呼天搶地的,說著些傅瑜有些聽不太懂的話,但看她這副模樣,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話。

傅瑜正覺尷尬之際,就又見著一行人快步走了過來,這夥人的頭幾個倒是雲鬢步搖,錦衣華服,氣度非凡,想來是這男童的家人了,只是,傅瑜看著走在人群最當頭的那個紫衣少年,嘴角頗有些抽搐。

“允之,你今天怎麼在這兒?”傅瑜剛問出口,就見著方才還坐在地上罵罵咧咧的乳母突地連滾帶爬地向一雍容華貴的婦人跑去,她口中還道:“娘子救命啊,還請娘子做主!這人剛剛想要對小郎君不軌!”

她這話一出,傅瑜頓覺十多雙不善的目光刺向了自己,這是男童的家人和奴僕的,唯有傅瑜身後的傅家府丁和金圓、趙斌面色十分怪異,陶允之則是面色頓了頓,隨後哈哈大笑道:“你這嬤嬤,可要好好說清楚,這是傅家二郎,你莫不是看花了眼?”

那嬤嬤忙磕了個頭,口齒伶俐地將她一行人發覺小郎君不見了之後四處尋找,才發現是被傅瑜拐走了並打算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欲行不軌的事情說的頭頭是道,傅瑜都不得不嘆一句這奶嬤嬤只怕是有說書的天賦。

聽那奶嬤嬤說完,陶夫人倒是不曾聽信她一面之詞,只略微看了看陶允之一眼,傅瑜道。“我剛從山上下來,何至於拐走你家的小孩兒,不過是我家府丁見他獨自一人,又剛險些從樹上摔下,便照拂了一把,我解開他的衣襟也不過是見這孩子中暑了。”

陶夫人忙讓身側的一婢女過去看了看這孩子,見她點了點頭,陶夫人一直板著的蒼白的臉色復又恢復了些許,只歉身行禮,忙道歉又道謝,忙讓人將那孩子抱了起來到廂房去了。傅瑜本是抱著做好事的心態,熟料倒是被人誤會了,但這夥人明顯是陶允之的家人,他只得擺擺手裝作啥事也沒有的讓他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