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常之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故作正经道:“段少爷,咱们接下来去哪儿?要不咱们去吃涮肉?”
段明昭绷着脸,目光却不自觉地往后台方向飘:“…我得回家吃晚饭,今天就算了。”
正说着,跑堂的匆匆跑来,满脸堆笑:“段少爷!邵老板说请您进去喝杯茶。”
段明昭的脊背猛地绷直,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想拒绝,想骂句“他什么东西敢命令我?”,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常之见状,立刻推了他一把:“呦,段少爷,人家邵老板难得邀请了,不去岂不是不给面子?”
“北平城想约他见面的人多了去了,这还是他第一次邀请别人啊。”
段明昭被他推得踉跄半步,恼火地瞪了他一眼,却鬼使神差地…没有转身离开。
他深吸一口气,硬邦邦地说道:“知道了,带路吧。”
跑堂的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引着他往后院走去。
赵常之和其他几个同学站在原地,互相挤了挤眼睛。
“常之,你说段少爷会不会和那戏子生点什么?”
“难。”赵常之摸着下巴笑,“咱们这位段少爷,幼稚得像个小孩,我可不觉得邵老板会对他有那方面的意思。”
周围几个人偷笑:“明昭怕不是还未通人事吧,没和女人温存过,更别提知道如何玩男人了。”
赵常之面子上带着明显的嘲笑,却开口替段明昭解释:
“明昭只是洁身自好,毕竟有个段元帅和段明兰可是把他看得宝贵的不得了。”
他摇摇头对着刚才说话的其中一人笑道:“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没有段家支持,你们家那条铁路我看是难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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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倒是不再吭气,不管他们心中如何鄙夷段明昭,最后都会腆着一张脸凑到他面前讨好他。
此时倒也觉得没趣,各自找了自家司机四散开。
段明昭跟着跑堂的穿过长廊,脚步不自觉地放慢。
庆喜班的后院比前厅安静许多,青石板路两侧种着几株海棠,花瓣零落在地上,被风一吹,打着旋儿飘到脚边。
他盯着那些花瓣,胸口心脏怦怦跳——在军校考核时都没这么紧张过。
段明昭其实慌得很。
身边没了赵常之那群能插科打诨的同学,待会儿要和一个刚在戏台上勾走他魂魄的戏子单独相处,连该说什么开场白都想不出来。
总不能说“你方才唱的《贵妃醉酒》,我没听懂几句但看得挺入神”?
他连戏词都听不全,更别提品评什么唱腔身段了。
“段少爷,这边请。”
跑堂的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轻轻叩了叩:“邵老板,段少爷到了。”
门内传来一道清润的嗓音:“进来吧。”
跑堂的推开门,躬身退到一旁。
段明昭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摆,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红木圆桌,两把官帽椅,角落里摆着妆台,铜镜旁散落着胭脂水粉。
邵庭已经卸了戏妆,换了一身素白长衫,正坐在桌边沏茶。
见段明昭进来,他抬眸一笑:“段少爷,请坐。”
没了戏台上的浓墨重彩,眼前的男子眉目如画,眼尾还残留着些许绯红,衬得那双眼睛愈清冽,像刚被晨露洗过的海棠花。
段明昭微微愣住。
他偷偷打量着卸了戏妆的邵庭,眉目清俊如画,眼尾残留的绯红淡了许多,衬得那双眼睛愈黑白分明。
邵庭的鼻梁高挺,唇色淡粉,下颌线条干净利落,全然不似戏台上那般柔媚,反倒透着一股子清冽的书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