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北平城在暮色中渐渐模糊,街灯一盏盏亮起,像是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她太累了。
这一周,她费尽心思抓了个泄露机密的日本特务,证据确凿,人赃并获。
可结果呢?
日本领事馆派人跟父亲私下谈了谈,人转眼就放了回去。
这就是所谓的“外交手段”,所谓的“大局为重”。
她狠狠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松开。
胸口翻涌着怒意和无力感,像是被什么狠狠堵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那些在伦敦留学的同学,有的已经举家从国内搬走,去了香港、新加坡,甚至远渡重洋去了美国。
可这种事,她段明兰做不出来。
她姓段,是段家的女儿,是北平的“段小姐”。
她不能逃,也不能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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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前路在哪?
她不知道。
和赵家的婚事虽然延后了,但总有一天要嫁过去,到时候还得收拾赵常之那个烂摊子……
“吱呀——”
车子突然停下,段明兰猛地睁开眼,声音冷厉:“怎么了?”
司机回头,语气恭敬:“段小姐,有人拦车,是庆喜班的邵庭。”
段明兰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手枪,随即又松开。
“搜一下他的身,”她冷声命令,“然后让他上来。”
卫兵迅下车,对邵庭进行了彻底的搜身,确认没有武器后,才拉开车门让他上了车。
邵庭穿着一身素色长衫,梢还带着些许后台的脂粉气,显然是刚下戏。
他安静地坐在段明兰身旁,眼神平静,看不出情绪。
段明兰打量着他,声音冷淡:“邵老板拦我的车,有何贵干?”
邵庭抬眸看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段小姐,我想和您谈一笔交易。”
“交易?”段明兰挑眉,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邵老板有什么能和我交易的?”
邵庭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段小姐,我知道段明昭具体要去的地方,以及他要做的事。"
段明兰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猛地掐进掌心:"你说什么?"
邵庭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我想用这个消息,换苏砚清的自由。"
车厢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段明兰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眼底翻涌着怒火:"你就是这样对待我弟弟的信任的?"
邵庭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如果段小姐派大队人马追去东北,必定会打草惊蛇。日本人现在对东北全境高度戒备,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让段明昭陷入危险。"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我这是在救他的命。"
段明兰的胸口剧烈起伏,指甲几乎要掐进真皮座椅:"你算什么东西,敢威胁我?"
"不,"邵庭摇头,"我在和您做交易。"
他微微前倾身子,月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更重要的是,现在北平局势复杂,我不希望我的师兄——因你而死。"
最后四个字像把刀,狠狠扎进段明兰心口。
“段明昭出前,把计划详细告诉了我。除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邵庭的眼神锐利如刀,“包括他要联络的东北抗日武装的接头方式,以及撤退路线。”
段明兰的指尖微微抖。
她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段明昭既然敢把这个秘密告诉邵庭,就意味着他完全信任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