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o日,北平军部。
段明昭站在军械库前,目光扫过一排排枪械和火炮。
这些武器来自五湖四海:德国的毛瑟步枪、美国的汤姆逊冲锋枪、苏联的莫辛-纳甘,甚至还有清末留下的老式汉阳造,枪管上布满锈迹,膛线几乎磨平。
他弯腰捡起一把步枪,指尖抚过枪身上斑驳的划痕,眼神晦暗不明。
这些武器质量参差不齐,老旧型号的零件早就断了供应,维护时只能拆东墙补西墙。
——如果他能弄到更多武器,如果他能争取到南京更多支持,赵常之是不是就不会死?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啃噬着他的理智。
"少帅,"一名军官匆匆跑来,声音沙哑,"南苑的防线又被日军突破了,军的弟兄们伤亡惨重,请求支援!"
段明昭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调第三炮营过去,把库存的最后二十箱炮弹都带上。"
军官欲言又止:"可是少帅,那是我们最后的"
"执行命令!"段明昭厉声打断,声音冷得像冰。
军官不敢再多说,敬了个礼转身跑开。
段明昭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耳边仿佛又响起了赵常之临行前的话——
"明昭,让我去带队!我一定守住!"
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将那股翻涌的情绪狠狠压下去。
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
段明兰坐在书房里,面前摊着一份北平临时停火协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边缘。
自开战以来,她脸上再也没画过妆,素净的面容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清瘦,唯有那双眼,依旧藏着锋芒。
她的眼眶泛红,显然刚哭过,但神色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冷静。
邵庭轻轻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明兰姐,喝点茶吧。"
段明兰接过茶杯,指尖微微抖:"谢谢。"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连日不眠的疲惫:"常之的遗体"
邵庭沉默片刻,低声道:"已经安排人去找了,但卢沟桥现在被日军占领,恐怕"
后面的话没说完,却已足够清晰。
段明兰闭了闭眼,没再说话。
邵庭看着她,心里一阵酸。
这个总是雷厉风行、连谈判时都能笑着怼得对方哑口无言的女人,此刻却像被抽走了筋骨,脆弱得让人心惊。
"明兰姐,"他轻声说,"常之走的时候,很勇敢。战壕里撤退回来的士兵说,他到最后一刻还在开枪。"
段明兰苦笑一声:"他从小就是个混账,逃课、赌钱、跟人打架…我总说他长不大,没想到最后……"
她的声音哽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与此同时,北平城内暗流涌动。
一些富商和政客开始暗中与日本人接触,认为只要推翻段家的统治,北平就能"和平过渡"。
"段家不识时务,非要跟日本人硬碰硬,这不是找死吗?"
"就是,听说南京那边早就不管他们了,军饷断了,弹药也快没了……"
"要是早点投降,说不定还能保住北平的商号和宅子,何必弄得生灵涂炭?"
“南京那边明明下达了适时撤退以保存有生力量的指令,段家为什么非要打?”
这些窃窃私语像毒雾一样在街头巷尾蔓延,甚至有人公开呼吁"段家下台",字里行间都在鼓吹“和平过渡”。
段明昭得知后,冷笑一声,直接派兵查封了三家煽风点火的报社,将幕后主使扔进了大牢。
"想当汉奸?"他的声音冷得像刀,"先问问老子的枪答不答应。"
日方也曾派代表与段明兰谈判,提出"停火协议",声称只要段家放弃抵抗,日军将保证北平的"自治地位"。
段明兰表面应付着,笔尖却在协议上划下三条线:“日军必须撤出华北;释放所有战俘;赔偿中国军民损失。”
日方代表不屑的拂袖而去,谈判破裂。
邵庭与卫兵们远远站在廊下,看着日方代表离去的背影,上前轻声道:“他们根本没打算和谈。”
段明兰冷笑:"我知道。他们只是想拖延时间,等关外的援军到了,再一口吞了北平。"
她转身看向邵庭,眼神锐利:"但我们绝对不能妥协。"
夜深人静时,邵庭来到军部,看到段明昭仍站在沙盘前,眉头紧锁。
他轻轻走过去,将一件外套披在段明昭肩上:"明昭,休息会儿吧。"
段明昭摇头,声音沙哑:"没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