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庭的意识在混沌中挣扎,耳边嗡嗡作响,像是千万只苍蝇在颅内振翅。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沉重、冰冷,像是一块巨石,压得他胸腔疼,呼吸艰难。
耳边传来低沉的诵经声,层层叠叠,像是无数人在他耳边呢喃,声音忽远忽近,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根针,狠狠刺进他的大脑,疼得他浑身抖。
那调子诡异得很,忽高忽低,时而尖利如哭嚎,时而低沉如磨牙,混着某种黏腻的气音,听得人骨髓麻。
这不是普通的经文。
那些声音里夹杂着某种诡异的韵律,像是诅咒,又像是祈祷,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痛感,烧得他皮肤烫,仿佛有烈火从体内燃起,沿着血管蔓延,要将他活活烧成灰烬。
“呃……!”
他痛苦地蜷缩起来,手指死死抠住地面,粗糙的石面磨得指甲缝渗出血,刮出刺耳的“吱啦”声,在密闭的石室里回荡,却盖不过那些越来越疯狂的诵经声。
身上的重量还在增加,像有无数只手从地底伸出来,攥着他的四肢往土里拽,喉咙里涌上腥甜的铁锈味,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要被压得骨头碎裂。
“啪!”
直播设备从他手中滑落,重重摔在地上,屏幕碎裂的声音在密闭的石室里格外刺耳。
邵庭眼前一黑,意识开始模糊,最后的视野里,他看到——
密密麻麻的人影围在身边,挤得连落脚的缝隙都没有。
人影们穿着破旧的白大褂,脸色惨白,眼睛却漆黑如墨,瞳孔扩散到极限,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嘴唇机械地开合,念诵着那些令人狂的经文。
有人的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露出黑黄的牙齿;有人的下巴脱了臼,嘴巴张成不可能的角度,涎水顺着下巴往下滴,落在邵庭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沈纪言”他们说着。
下一秒,黑暗彻底吞噬了邵庭的意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按在了他流血的眉心。
邵庭彻底昏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邵庭迷迷糊糊有了意识,他感觉后颈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痒,凉丝丝的,像有人用舌尖舔过渗出的汗珠,激起的战栗顺着脊椎爬满全身,汗毛根根倒竖。
他猛地睁开眼,那舔舐的触感瞬间消失了,只剩皮肤表面残留的凉意。
邵庭大口喘息着,手指死死攥着床单,像是刚从溺水的噩梦中惊醒。
他猛地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只有窗帘被风吹起,阳光透过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邵庭愣住了,他以为他还在精神病院里,可视线扫过熟悉的电脑桌、堆着衣服的椅子、墙角的垃圾桶……
这里是他的出租房。
“我……回来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沾着灰白色的石粉,指甲缝里残留着暗红色的血痂,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淤青,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
这不是梦。
他立刻翻身下床,踉跄着冲到电脑前,一把掀开合着的笔记本,点开直播平台的回放记录。
屏幕亮起,数据显示,昨日直播收益:¥,,o
最高打赏用户:「不言」——嘉年华x
邵庭瞳孔微缩,指尖有些抖,迅点开昨天的直播录像。
画面从他被困在石室开始,弹幕疯狂刷着【邵庭】【邵庭】,满屏猩红,几乎看不到他的脸。
紧接着,直播设备摔在地上,画面剧烈晃动,随后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嘈杂的电流声和他模糊的喘息。
几秒后,一只手伸向镜头,将设备捡了起来。
画面重新亮起,镜头对准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邵庭自己。
但镜头已经摔裂了,裂纹像蛛网一样爬满屏幕,将“他”的脸分割成碎片,显得格外诡异。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不属于邵庭的微笑。
“摄像机坏了。”
“他”开口,声音低沉,语调缓慢,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腔调,像是老电影里的对白,字正腔圆,却又透着几分古旧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