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庭从共情的记忆中猛然抽离,额头渗出冷汗,手中的玉佩烫得几乎握不住。
他低头看着玉佩,呼吸微微急促。
怪不得他查不到“沈”姓相关的信息,原来沈纪言在被收养后改了姓,真正的线索藏在“宋”家。
刚刚收到【旧事打捞者】那条信息的瞬间,玉佩就开始烫,热度顺着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
紧接着,他便像被拽入了一场沉浸式的幻梦,以沈纪言的视角亲历了那些被时光尘封的片段。
邵庭深吸一口气,将玉佩攥紧,脑海中闪过刚才看到的画面——
年幼的沈纪言被宋司铭抱在怀里,眼神怯懦又依赖;宋家温暖的客厅,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以及那份盖着公章的收养证明,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宋纪言”三个字。
可后来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会从“宋纪言”再次变回“沈纪言”?
为什么现在的沈纪言,阴鸷、偏执、满身戾气,和记忆中那个乖巧的孩子判若两人?
邵庭深吸一口气,将玉佩重新挂回脖子上,冰冷的玉面贴着皮肤,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
看来,“饲主咒”确实连接着沈纪言的命魂,而他的命魂又缠在自己身上,这才让玉佩成了触共情的媒介,能窥见他破碎的记忆。
但问题是——这些记忆是碎片化的,而且似乎只有得到关键内容才能触共情相应的记忆。
玉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效果?
它是沈纪言生前的遗物,还是后来被人刻意炼制的法器?
种种谜团在邵庭脑海里盘旋,像一团乱麻,找不到线头。
他摇了摇头,暂时压下这些疑问,又在石室里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线索后,才弯腰钻回金属柜,顺着狭窄的通道原路爬了出去。
停尸间中央的阴影里,沈纪言还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此时处于平静状态,眉眼温和,穿着那身深灰色的中山装,漆黑的瞳孔在夜色中泛着幽冷的光,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整个人透着一种近乎优雅的压迫感,甚至透着几分上位者的从容。
这副模样,和共情记忆里那个被宋司铭抱在怀里的可怜孩子判若两人,也和“亢奋状态”下那个逻辑跳跃、语气激烈的恶鬼截然不同。
邵庭甚至莫名觉得,他身上有种类似精神分裂的割裂感。
沈纪言见邵庭出来后一直皱着眉沉默,便率先打破寂静,浅笑着询问:“邵小友,在里面看到什么了?怎么这副表情?”
邵庭抿了抿唇,抬眼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沈纪言,也许我该叫你……宋纪言?”
沈纪言的笑容淡了。
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檀香混着寒意,无声地蔓延开来。
“邵小友莫非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内容?”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可邵庭却敏锐地察觉到,停尸间的温度正在急下降,黑红的怨气如活物般在沈纪言身侧翻涌,像是被触碰到了敏感点。
邵庭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玉佩让我看到了你的部分记忆,宋家收养了你,你十二岁那年改名叫宋纪言。”
“为什么我能看到那些记忆?”
沈纪言沉默了片刻,周身翻涌的黑红怨气渐渐平息,唇角重新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原来玉佩真的能让你共情我的记忆……”他低声喃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看来,我生前做的事情,还是有用的。”
邵庭皱眉,心头的疑云更重:“什么意思?”
沈纪言抬眸,漆黑的瞳孔里映出邵庭的身影,声音低沉而平静:“我生前被人下了咒,无法亲口说出那些过往,但我找到了另一种方法——”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点了点邵庭胸前的玉佩:“让别人‘看到’,就等于我说出口了。”
邵庭心头一震:“所以,这块玉佩是你生前准备的?”
沈纪言微微颔:“它原本是块极阴的墨玉,采自青峦山的尸泥层。我死后,他们用它来镇压我的魂魄,却没料到……它成了保护我魂魄不散的容器。”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玉佩表面,玉面上的“言”字渗出暗红色的血丝,像是某种回应。
“久而久之,我和它融为一体,它成了我的‘媒介’。”
邵庭喉结滚动了一下,暂时压下关于玉佩的更多疑问,转而直视着他问:“那我该怎么称呼你?沈纪言,还是宋纪言?”
沈纪言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阴霾:“邵小友叫我沈纪言就好。”
“我不喜欢‘宋’这个姓氏。”
邵庭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厌恶,追问道:“为什么?”
沈纪言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就要靠你自己去挖掘了。”
“找到更多的关键信息,让玉佩触共情,你自然会知道答案。”
他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显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