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匹带有前所未见复杂缠枝莲花纹的锦缎在梭子飞舞中缓缓呈现时,连见多识广的宫廷采办都为之震惊。这效率与精美度,远手工挑花。
筒车(龙骨水车)的设计图被送到水利工匠手中,解释为“引江河奔流不息之力,化‘水龙’汲水,泽被高旱之地”。
在城郊一处坡地试验安装成功后,看着水流被轻松提上数丈高的田地,围观的老农激动得跪地磕头,高呼“郡主仁德,天工显灵!”
这些“格物”的成果,如同初春的溪流,悄无声息却又坚定地渗透着。
新犁在春耕前开始小规模试用;质地更好的铁器被优先用于打造农具和修缮兵器;
新织锦的华美让宫中和权贵趋之若鹜;筒车的成功让工部开始规划在更多干旱地区推广。
长安城的街巷间,开始流传着“仁心郡主”不仅医术通神,更能“沟通天地,巧夺天工”的传说。
一股蕴含着变革力量的新风,确实在帝国的土壤下悄然萌动。
然而,阳光之下,总有阴影。
承庆殿的废墟虽被清理,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并未从韦贵妃的心头散去。劫后余生的庆幸早已被滔天的怨恨和不甘取代。
她看着曹婉儿因献药救主、主持格物而声望日隆,甚至隐隐有越后宫妃嫔,成为帝后身边最倚重之人的趋势;
看着自己的儿子承宏因承烨闯宫一事,虽未被牵连,却在父皇心中地位尴尬;
再想到自己苦心经营多年,却因承烨的疯狂和观音显圣而功亏一篑,险些丧命……这一切都像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
她不再哭闹,不再歇斯底里,而是变得异常沉默和阴鸷。
她遣散了大部分宫人,只留下几个绝对心腹。每日诵经礼佛,姿态无比虔诚,但眼底深处燃烧的,却是复仇的毒焰。
她开始利用家族残存的影响力,以及多年在宫中编织的隐秘网络,不动声色地收集着关于曹婉儿和格物院的一切信息。
“格物院?哼,奇技淫巧,哗众取宠!”韦贵妃听着心腹宫女的密报,指尖捻着一串冰冷的佛珠,
“那曹婉儿,不过一介医女,仗着几分运气和妖法,竟敢妄谈‘格物致知’,染指工造?陛下和皇后被她迷惑,本宫却看得清楚!什么‘观气韵’、‘调精华’,尽是些装神弄鬼的把戏!
那所谓的‘精炼石炭’,炼炉炸了多少次?耗费多少银钱?那‘天机锦纹’,不过是机关取巧,怎及得上苏杭绣娘的手艺?还有那‘龙骨水车’,劳民伤财!”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去,想办法,接触格物院里那些不得志的工匠,或者对曹婉儿不满的人。重金收买,许以厚利。
本宫要知道他们遇到的麻烦,越详细越好!特别是那些……容易出乱子、能引起非议的地方。”
她要的不是立刻扳倒曹婉儿,而是要找到这些新生事物脆弱的核心,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曹婉儿和林悦推动的变革,在她眼中,不过是又一个需要摧毁的目标。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风尘仆仆的承烨正经历着他修行之路的第一道考验。
他凭着皇家身份和一股执念,顺利登上了天界南天门。然而,天庭的广袤与仙神的冷漠远他的想象。
斗战胜佛孙悟空行踪飘忽,或于花果山宴饮群妖,或于灵山听佛祖讲经,寻常仙吏根本不知其确切所在。
哪吒三太子更是神龙见不见尾,或于陈塘关旧地显圣,或领天兵巡视下界妖魔。
承烨在天庭外围徘徊数日,求告无门,仙官们看他虽贵为皇子,但灵力平平(观音只是压制了他的疯狂,并未提升其修为),又无仙缘引荐,态度不免敷衍。
巨大的失落感和对父皇病情的担忧日夜煎熬着他。就在他几乎绝望,准备硬闯通明殿求见玉帝陈情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那是一位身着朴素僧袍,手持九环锡杖,面容慈悲祥和的僧人——正是旃檀功德佛唐三藏。他刚从灵山返回,途经南天门。
“阿弥陀佛。小施主眉宇间郁结深重,执念缠身,徘徊于此,可是寻人不得?”三藏的声音温和,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承烨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上前,深深一揖,将自己的身份、父皇病重、
自己因仇恨险些酿成大祸、受观音点化、奉母命前来寻访斗战胜佛与哪吒三太子学艺修心的经过,一一道来。说到动情处,声音哽咽。
三藏静静听完,眼中流露出悲悯:
“原来如此。承烨太子,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你能悬崖勒马,受菩萨点化,已是大善根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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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与哪吒,皆是性情中人,法力高强,嫉恶如仇。然欲寻其学艺,非有至诚之心与坚韧之志不可。”
他看着承烨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微微颔:
“悟空性喜自由,不循常理。贫僧可为你指引一去处。五行山旧址,虽山已不在,然其地脉深处,尚留有一丝悟空昔日被压时的桀骜之气与佛门禁制的烙印。
你且去那里,诚心呼唤,静心感悟。若能引动那丝气机共鸣,或许能得他一缕神念指引,知晓其行踪。切记,心诚则灵,不可急躁,更不可再起嗔怨。”
“至于哪吒三太子,”三藏沉吟片刻,“他性如烈火,最重情义,尤敬其父托塔李天王。李天王常驻天庭通明殿,掌天兵天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