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载凝眸墟烬痕,
双掌交叠血尚温。
玄圭裂帛荧惑现,
量子萦魂九渊昏。
危梯骤坠心魄悸,
魅影窥屏烛影存。
莫道劫灰湮旧誓,
时空深处启重门。
冰冷刺骨的水滴从扭曲变形的天花板上渗出,砸在碎裂的瓷砖上,出单调而固执的“嗒…嗒…”声,在死寂的废墟里回荡。
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焦糊味、浓烈的臭氧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令人心悸的铁锈般的血腥气。
应急灯惨白的光芒在弥漫的烟尘中艰难地切割出破碎的光影,明明灭灭,如同垂死者最后断续的喘息。
林悦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颈椎出轻微的咔哒声。
她先感受到的,是掌心传来的温热与粘腻。
那并非仅仅来自她自己割裂的伤口,更多的,是包裹着她手掌的、另一只更为宽厚有力的手。
那只手上布满薄茧,指关节粗大,此刻却牢牢地、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味,覆压在她的手背上。
他们的手指在混乱中不知何时已紧紧扣在一起,指缝间满是半干涸的血污,黏连得密不可分。
而就在两人交叠的掌心之下,那块古朴的龙纹玉佩,正透过血肉的缝隙,散出一种微弱却异常稳定的柔光。
那光芒如同深秋薄雾中的孤星,在风暴肆虐之后,终于寻到了可供停泊的宁静港湾,无声地抗拒着周遭的黑暗与毁灭。
她缓缓抬起头,视线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李世民正低头凝视着她。他身上的玄色锦袍早已不复往昔的庄重华贵,被撕裂多处,沾染着斑驳的灰尘与暗红的血渍,一道狰狞的伤口斜斜划过他轮廓分明的下颌,渗出的血珠已凝成暗色的痂。
然而,那双眼睛,却如沉静的寒潭,又似淬炼过的黑曜石,里面翻涌着劫后余生的惊悸、深沉的困惑,以及一种林悦几乎不敢深究的、灼热的专注。
他目光的焦点,正是他们紧扣的双手,以及那在血污中执着透出微光的玉佩。
一种跨越了漫长岁月洪流的宿命感,沉甸甸地压在林悦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玉佩的微光在他眼底跳跃,像是投入深渊的火种。
“林悦?”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粗粝的砂纸摩擦过石面,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身体承受剧痛后的紧绷。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脆弱的存在。
“别动!”林悦几乎是本能地低喝出声,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
她下意识地反手,更紧地扣住了他试图撤离的手指,指尖甚至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玉佩…它的量子态…还不稳定!我们的…接触,是唯一的锚点!”她艰难地吐出这些对于眼前这位千古帝王而言如同天书的词汇,心知肚明他可能完全无法理解,但此刻这维系着玉佩稳定性的脆弱平衡,比任何解释都重要。
李世民的动作瞬间凝固。他垂眸,再次凝视着两人交叠的手掌,以及那在血污中依旧顽强透出光芒的玉佩。
片刻的沉默后,他那紧绷如岩石的肩背线条,竟缓缓松弛了几分。
一种奇异的、近乎温顺的驯服感,取代了帝王惯有的掌控姿态。
他不再试图抽离,反而稍稍调整了手指的角度,让彼此的贴合更为紧密。
掌心传来的温热与脉搏的震动,透过黏腻的血污,清晰地传递过来。
“朕的血,能为你而流,能护此物一时安稳,”他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废墟中响起,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值当。”
这句话像一支裹着蜜糖的利箭,猝不及防地穿透了林悦的心脏。
甜蜜与尖锐的痛楚交织着炸开,让她喉头一哽,鼻尖酸。
千年的时光壁垒,在这一刻似乎被这滚烫的话语熔出了一个缺口。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一盏顽强闪烁的应急灯,大概是电路接触不良,猛地爆出一小团刺目的白光,随即又迅黯淡下去,出滋啦的电流噪音。
这突兀的光影变幻瞬间攫住了李世民的注意。
他猛地仰起头,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了那盏在扭曲金属支架上摇晃的白色灯管。
他眉峰紧蹙,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异与探究,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神迹。
他下意识地抬起另一只未与林悦相扣的手,指向那光源,指尖微微颤抖。
“此物…”他喃喃低语,每一个字都浸透着千年时光的隔阂与茫然,“竟能无烛自明?光如白昼,不惧风雨…此乃后世‘电’之力?”
他艰难地吐出那个对林悦而言司空见惯的字眼,仿佛那是一个蕴含着无限奥秘与威能的古老咒语。
看着这位曾驾驭万邦的帝王,此刻对着最基础的应急照明设施流露出孩童般纯粹的困惑与震撼,林悦心中那股沉甸甸的酸涩感,竟奇异地被冲淡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