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叶厘从不督促他好好读书,而是担心他太辛苦。
苦?
和干农活、扛大包比起来,一点儿都不苦。
干农活是真正的面朝黄土背朝天,顶着大太阳,长年累月下来,哪个老农不是被晒得满脸沟壑,肤色黑红,手脚也被磨的全是茧子,犹如遭受干旱而皲裂的土地。
扛大包亦不轻松,要对把头赔笑脸,打点。
可读书只需要坐在明亮的学堂动动脑子就好了。
风刮不着雨淋不到。
尤其是现在,吃的也好,原本能当镜子的稀汤,他可以往里边加几勺核桃黑芝麻粉。
核桃黑芝麻粉真是道伟大的吃食,放到汤里搅拌几下,稀汤就会变得又香又浓,吃到嘴巴里,满满都是细腻的谷香。
干噎的窝窝头,他也能掰开往里边夹一筷子肉松。
这可是真正的肉。
他等于是顿顿吃肉!
当然,每顿还少不了鸡蛋。
这条件,哪里像是农家子,快要赶得上鲍北元这个曾经的小少爷了。
他哪里是吃苦。
他现在日日都享福。
福享得多了,他的确有些焦虑。
但这一点儿叶厘也考虑到了。
如此贴心,叫他如何不意乱情迷、情根深种。
得努力啊。
不然色衰而爱驰。
他可不会永远十八岁。
江纪下定了决心,很快,骨头汤热好了。
饼子中午馏过,大夏天的,无需担心凉不凉。
江纪就着骨头汤吃了俩饼子,又喝了半碗西瓜茉莉,而后拎着背篓踏出家门。
只剩一个月就得去府城了。
努力!
江纪走了后,叶厘的日子照旧。
按照他之前的习惯,这一批变蛋做好,那下一批已经封坛,因此,他做变蛋的时间恰好与村人错开。
现在村人疯狂买鸡蛋,买得鸡蛋每斤都涨了两文。
但村人的热量并没有消减,反正变蛋是走量,这点涨价和变蛋的利润比起来,不算事。
另一边,龚力生也颇有压力。
他立了这么些契约,不赶紧给变蛋找销路,他睡不着!
他寻人给乡下的亲爹捎信,先让亲爹过来帮忙。
龚老爹来了后,铺子里掌勺做变蛋的就成了陈翠花,龚力生租了个独轮车,带上调料、变蛋,犹如鲍北元那般推着车子四处叫卖。
他特意往远处跑,不与自家铺子抢生意。
而且,他做惯生意了,嘴巴甜,也活泛,愿意让人试吃,买的多了还抹零头,因此一日卖出去不少份。
和铺子那边的销量相加,能突破三百份这个大关。
但这不够。
很快就有几万个变蛋等着他卖呢。
他就在铺子附近又租了间屋子,让他二弟过来,接手他已经跑熟的地方。
他自己则是推着独轮车,又去开发新的区域,他还有个三弟呢。
龚力生卖力给变蛋找销路时,另一边,没立契约的村人,不住的催着江福正去找饭馆推销。
像是吕大娘几户,已找到了买家,那做起变蛋来底气十足,完全不用担心收不回来银钱。
但余下那些人家,一边大胆买鸡蛋,一边心中敲小鼓,犹如躺在油锅里,煎熬极了。
江福正被催的没办法,找江通、江柳借了几个变蛋,而后进城找销路。
与此同时,江通牵着牛车,一趟一趟的将青砖、木料等物件买了回来。
建材置备齐全,那接下来就要开工了。
他们家的老院子被推倒,一家五口搭了大棚子,暂时住到了棚子里。
叶厘也在计划盖房子,于是就日日跑去看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