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黄昏,天色带着灰白的调子,橘色的云层漂浮在低垂的天空边缘。伯克利的公寓如常地华丽、温暖,壁炉里燃着温柔的火焰,一壶伯爵红茶正袅袅冒着香气。
林恩坐在沙上,一只手拄着脸,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茶杯边缘的金线。
“……本来机票都订好了,结果学院那边非说要我留两天整理什么‘国际项目协定档案’……”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怨气,“你说我一个作曲教授,为什么要被安排管这个?”
伯克利趴在沙背上,正翻阅着一本时尚杂志,漫不经心地说:“谁让你这么好看、能干、又有责任心。不是我说,林教授,你要是不回去,你们那些女学生能哭成海啸。”
林恩头也没抬,冷哼一声:“少来这一套,真哭的是你吧。”
伯克利故作深受打击地按住胸口:“哈?你居然揭穿我深藏心底的爱慕之情?”
“别闹。”林恩瞥了他一眼,眼神却柔和下来,“……我在想他。”
“邱白?”伯克利抬起头,一边翻着杂志,一边笑得神秘,“你们还没和好?”
林恩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头喝了一口茶,然后把杯子搁下,语气轻描淡写地说:“我临走前,我们小吵了一架。现在还没联系他。”
伯克利耸了耸肩:“你啊,别总压着话不说,时间管理者也该有点情绪表达能力好不好。”
“唔。”林恩顿了一下,望着橘黄的窗外,“……他最近太懂事了,懂事到不像他自己。”
这时,地板上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佐拉尔正一边翻滚着,一边大声抱怨:“我好无聊啊啊啊啊——我要吃爆米花!我要喝可乐!我要在伦敦眼上倒挂看!烟!花!”
伯克利给了佐拉尔一脚,表情毫不留情:“你这个掉毛的鹦鹉精给我安静点!别再用你的羽毛把地毯搞得像羽绒服爆炸现场一样!”
佐拉尔一边抱头翻滚,一边委屈地说:“可是我想出去玩嘛~你家都快被我待烂了——”
林恩失笑地看着他们打闹,轻声说:“你俩这气氛真像在打掩护。”
伯克利挑了挑眉:“谁知道呢,也许这就是末日前最后的狂欢。”
壁炉里的火焰轻轻爆响,窗外的光渐渐黯淡了下来。空气里仍然漂浮着茶与火的香气,但那份静谧,却像极了黎明前最沉重的一刻。
佐拉尔终于安静下来,歪着头看向林恩:“……你真的决定好了?”
林恩没有看他,只是低声说:“有些事,不能由我来决定。只是,我愿意。”
伯克利眯起眼睛,没再打趣,只是伸手把佐拉尔抱进怀里,像是在安慰,也像是在自我安慰。
“那我们还能再闲聊几次吗?”佐拉尔声音低了些。
林恩微笑:“当然。”
“但别在地板上打滚了,地毯要洗。”
——他们都知道,风暴已经近了。
三人一时沉默。
“你要是再这么一动不动地呆,我就真的把你扔到伦敦眼顶上去。”伯克利拿羽毛掸子戳着林恩的肩膀,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轻松。
林恩却没有回应。
他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颤,像是瞬间被击中神经中枢般,整个人猛地坐直了。那种震动,不是地震,也不是权能干扰,而是比那些更根源——时间的编织被撕裂了。
“林恩?”伯克利放下手里的羽毛掸子,神情收敛。
佐拉尔正蹲在沙角落里拆一盒新开的巧克力,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嘴巴里还含着一颗焦糖球:“怎么了?”
林恩缓缓地站起来,眼神空洞地凝视着虚空中的某个坐标,语气低沉:“……空间被撕碎了。”
伯克利动作一顿,随即站了起来,神态已从慵懒的明星转为“死亡”的主宰:“哪里的结界?”
“我们的世界——记忆与时间交汇的中心结点。”林恩咬着后槽牙,额角渗出一丝冷汗,“衪衡动手了。他要穿透我们的世界屏障,去寻找秩序的意志。”
佐拉尔脸色变了,羽毛都炸开了些:“那我也去!”
“你不准动。”伯克利几乎是第一时间站到他面前,声音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冷硬,“佐拉尔,这是命令。”
“你们又来了!”佐拉尔猛地从沙上跳起来,翅膀扑腾了一下,却没张开,“每次都把我留在后面,你们是觉得我没用了是不是?我……我虽然失去了力量,但我不是拖油瓶!”
林恩没有立刻阻止他,而是走过去,温柔地按住了佐拉尔的肩膀,语气却比谁都坚定:“不是你没用,而是你太重要了。”
伯克利:“我们早就不是在打一场普通的战争了。你体内残存的光,是这世间仅存的希望之一。我们不能把你暴露在混乱的感知下。你死了,我们可能就再也召不回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