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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丫鬟的本分

夏日的天亮的早,才剛到了卯時就已經有魚肚白了。

趙佳寧揉揉眼睛,收了最後一針,又翻看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麼不妥之後,才活動了下僵硬酸澀的肩頸,起身去打了水洗臉,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換上了剛做好的衣裳。

她秉著宜早不宜遲的規律,想著這府上有長輩壓著,章婧琳即使再得寵,該有的晨昏定省也是不能少的,芸蓮讓她們一早就過去伺候,這個時辰……應該不算太早吧。

經過元香門口的時候,趙佳寧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還是停下敲了門,只不過房間裡並沒有回應,她想,元香一定是早就起身了。

做過官婢的人,這點規矩又豈會不懂。

徐媽媽教過,做下人的第一重要的事情,就是勤奮,主子要你做的你得做,主子想讓你做的你得提前做,甚至主子還沒想到的,也要思慮周全俱事都安排穩妥。

徐媽媽還教過,為奴為婢的人沒什麼自我,一切都要以主子的喜好為準,進了府跟了主子,什麼骨肉親情至交好友通通都是過眼雲煙,主子的青睞才是奴婢們一生的依靠。

所以,她絲毫不介意元香沒叫她一聲就自己走了,方才她不也猶豫了?

下人們住的房間都在院子的後排,章婧琳則住在靠前的位置,中間隔著一個小廚房。

正房裡還點著燭燈,芸蓮端著一個銅盆正要進門,趙佳寧見了趕緊小跑上前打了簾子。

芸蓮回頭見是她,什麼也沒說,只衝著她笑了笑,便進了屋子。

趙佳寧跟在後頭走了進去,有個丫鬟正在給章婧琳梳頭。

屋子被一個不大不小的屏風隔成了內外兩室,元香在屏風前跪著。

芸蓮放下銅盆,浸溼了帕子遞給章婧琳,小聲說“小姐,華裳到了。”

“嗯。”

裡頭只輕應了一聲,趙佳寧不清楚這聲音裡的意思,只能低頭走到元香身邊,也跟著跪了下去。

盯著屏風上的金線牡丹,趙佳寧想起她第一次下跪的場景。

那時候她摔碎了一個姨娘心愛的玉釵子,被父親罰跪在院子裡,過往的人來來回回,就像沒看到她一樣。

那時候她心裡覺得難堪,覺得委屈,卻並不後悔,那等品相上佳的玉釵子連母親都沒有一支,一個姨娘而已,憑什麼能帶在頭上?

她就是摔了又能怎樣!

怎樣?當然是被父親責罰,被姨娘嘲諷,被下人嗤笑,最後還是母親還了一件自己的陪嫁才把她給解救了下來。

那時候母親是怎麼說的呢,說她秉性太過剛直,說她不懂隱忍,說她不知進退,明知道他人為石我為玉,還要巴巴的使勁兒砸上去,碎了自己不說,人家還分毫未傷。

誰能想到,曾經不懂隱忍不知進退的趙佳寧,有朝一日也能說跪就跪,沒有絲毫的恥辱之感。

早在那大紅的印章蓋在白紙黑字上的時候,早在她戶簿上把良民二字改成奴籍的時候,恥辱二字就再與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章婧琳收拾完走了出來。

許是在自己的院子裡,今日的她沒有化妝,兩條柳眉臥在眼睛上,讓她整個人溫婉了不少,雙唇也不是那種驚豔的紅,而是少女特有的粉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