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佳寧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午時了，一睜眼就看到元香正坐著在繡花。
她想說話，可是胸口還悶疼著，一大喘氣兒就疼的厲害。
外頭有輕微的聲響，元香剛收了針，青草就端著一碗藥湯走了進來。
“元香姐姐，華裳的藥好了。”青草小聲道。
元香沒起身，只怒了努嘴吧“先放桌子上吧。”
“元香姐姐，華裳要升二等了嗎？”
元香的手一頓，抬眼看著青草問“你聽誰說的？”
青草說“外頭都這麼說，小姐本來就喜歡華裳，這回華裳又救了六少爺，小姐肯定要重賞她的，華裳的運氣可真好，那麼多人找六少爺都沒找到，怎麼她一下子就找到了。”
元香快在帕子上紮了兩針，隨意打了結收起來“行了，別瞎尋思了，這事兒可羨慕不來，沒瞧著華裳差點把命給搭進去嗎。”
“我就隨便說說……”
“以後別說了，外頭怎麼傳的都不打緊，小姐特意叮囑了要我好好照顧華裳，這些有的沒的以後少往屋裡帶。”
青草莫名其妙被訓斥了一頓，心中不快，卻也不敢當面頂，只暗中撇嘴道“知道了，這不也沒說什麼嗎。”
元香可沒心思去想青草是不是生氣了，她腦子裡只有那句話華裳要升二等了。
這才多久的時日，華裳就要升二等了，而她還是個不得主子臉面的三等。
不服嗎？
多少有點，元香從來不覺得自己比旁人差，尤其是跟華裳相比較，別的她不敢說，可論做丫鬟，十個華裳也趕不上她一個。
當年做官婢的時候，院子裡的哪個主子不誇她機靈，她的名字還是府上的少爺給取的，可比華裳這名字珍貴多了，章婧琳再怎麼著也是商戶家的小姐，她的少爺可是官老爺家的公子，還是正經的嫡出。
也不知道華裳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一進府就入了章婧琳的眼，如今又救了六少爺，日後，她怕是真的要依仗著華裳過活了。
房門再次被開啟，王媽媽進來“喲，這藥怎麼還沒喂呢？”
元香回過神兒忙起身道“剛送過來的，還燙著，王媽媽不是陪著夫人出門兒了嗎？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府上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夫人怎麼能不回來，這不，剛進門還沒落腳呢夫人就打我過來瞧瞧，大夫怎麼說的？”
“說是沒什麼大礙，就是累得狠了。”
王媽媽點頭，放輕了腳步走過去，一掀起床帳正好對上一雙半眯著的眼睛。
“呀，這是醒了。”王媽媽叫了一聲“什麼時候醒的，可還有哪兒不舒服？”
“剛……咳咳……剛醒。”華裳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撐著床板就要起身“我這嗓子……胸口悶的厲害。”
王媽媽趕緊攔了，元香見狀忙走過去拿了個軟枕墊在她腰間，讓她能靠得舒服點。
元香道“大夫說了，你這是嗆了水，傷了肺腑，得仔細著調養才行，剛熬的藥還燙著，一會兒我餵你喝了。”
王媽媽也跟著附和“元香這話不假，你還年輕，仔細調養著準能痊癒，放心吧，我來的時候夫人特意交代了，一應的補品回頭就送過來，你這裡還缺什麼少什麼只管說。”
“勞夫人掛念，我沒什麼大事兒，吃上幾服藥應該就好了。”趙佳寧委婉拒絕。
“那可不成，華裳啊，你可是咱們章府的功臣，若不是你，六少爺這會兒怕是……”王媽媽閃了話尾，又問元香“五小姐那邊可還好，五小姐與六少爺一向親厚，又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六少爺出了這事兒，五小姐怕是也顧不上旁的。”
趙佳寧垂下眼皮不語。
元香便道“五小姐那邊兒都好，就是珍姨娘連著昏過去了兩回，五小姐心裡記掛著。”
“五小姐是個孝順的，行了，我出來的時候不短了，華裳醒了我也就放心了，夫人那頭還等著我去交差呢，元香，你好好照顧著華裳，畢竟你們是一同入府的，情分自然比旁人要多幾分，若有什麼事情五小姐那邊兒顧不上，就去找夫人。”
“知道了，王媽媽。”元香福禮“我送送您吧。”
王媽媽擺手“不用了，你快照顧華裳吃藥吧。”
趙佳寧靠在床頭目送王媽媽出門，待房門關上後，元香便掉了臉子道“華裳，有些話我可得跟你說明白。”
“什麼話？”
“王媽媽的話不能信，這院子裡的人都是有本事的，好話兒不要錢，就是說上一籮筐送給你也不費什麼事兒，就怕這嘴上抹了蜜的甜著你，心裡頭卻在那兒想著法子算計你。”元香手指挨著藥碗，覺得不燙手才端過來，往趙佳寧手裡一塞“小姐可不是沒顧著你，給你請了大夫，叮囑了我過來照顧你，還專門指了青草給你熬藥，你可別不識好歹輕信了王媽媽的話。”
趙佳寧看她一臉認真，不由笑出了聲“我當是什麼事兒，這些不用你說，我心裡清楚的很，夫人跟小姐之間不過是面子上好看，我是小姐親自選的丫鬟，之前又得罪過大小姐，王媽媽不過是想趁機挑撥兩句而已，我又不傻，自然是知曉的。”
“那就好，還以為你聽了幾句好話兒就不分南北了呢。”
“我若那樣，豈不枉費了你以前的指點？”趙佳寧笑著看她“不管怎樣，元香，還是要謝謝你肯與我說這些。”
“你別多想啊，我可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自己，怕你腦子不清楚回頭再連累了我。”元香清了清嗓子，視線落到那藥碗上，催促“藥涼了，快喝了吧。”
王媽媽雖然挑撥了幾句，但有些話倒是不假，下晌，庫房當真讓人送了許多補品過來，上等的燕窩，遠從柱州運來的紅棗，滋補氣血效果最佳，還有一些精緻的布匹料子，都是汴京過來的，怕是挪用了章玉容的。
外頭走動的丫鬟一波接著一波，都是趁機過來湊熱鬧的，趙佳寧看著她們的嘴巴一張一合沒個停歇，果真就像元香說的那樣，這好聽的話不要錢，就是說上一籮筐送來也沒什麼。
“華裳姐姐，夫人都讓人送了補品來了，怎麼小姐還不來看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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