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佳寧也在打量馮之年。
馮家老爺長得面如滿月，他生的兒子也不差，額角寬闊，天庭飽滿，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人。
聽說馮家世代從商，只在馮之年這一代才有了學才，馮之年如今雖然還只是個童生，可馮家捨得銀錢，除了外頭的學堂，還私請了先生專門教導馮之年，想來秀才之名也不遠了。
這樣的人做了姑爺，不僅是章婧琳和章家，就連她們這些做丫鬟的也能跟著抬了身價，商戶家的奴僕再如何也比不得官婢，就像元香，做過官婢的，再賣一次身價也只會高不會低。
趙佳寧垂眉看向章婧琳，見她團扇半遮面，可視線卻時不時的就往對面飄，便知道對於這門親事，章婧琳心中也是樂意的。
馮之年沒有兄弟，只有一個庶出的姐姐，早於兩年前就嫁人了，也就是說，馮家日後繼續從商也好，改從公職也罷，這家業都是馮之年的，若章婧琳嫁過去，作為當家主母，這些自然是要全交到她手中。
嗯，的確是上佳之選。
趙佳寧嘴角泛笑，突然察覺到有人在瞧她，眼睛一轉，余光中便看到二少爺章翼德側身擺弄茶盞，一雙眼睛別有深意的盯在她臉上。
她趕忙低頭穩定心緒，都說二少爺風流成性，見了女人便心生憐惜，是不是真的憐香惜玉趙佳寧不知道，可兩次相見，她卻明白章翼德不好惹，並不想他表面看上去那樣無害。
這樣的笑面虎才是真的可怕，面兒上笑嘻嘻的對人，皮相之下到底如何誰也不知曉。
“馮兄今日不如就留在府上一同賞月吧。”章宏笑著對馮家老爺說“聽聞馮兄食素，今日我特意吩咐了廚房備下素宴。”
馮家老爺笑了笑，拱手道“今日就不多加叨擾了，我讓人收了幾家鋪子的賬目，還要回去處理，聽說三日後便是賢侄女的笄禮？到那日馮某一定親自帶禮物再登門叨擾。”
章老夫人點頭，說“這樣也好，要我說家裡也不是沒有地方，何須去外面打尖兒，一應吃住哪有咱自家方便。”
“母親說的是，日前接到你們要來的訊息，外院兒客房我早已讓人安排妥當，只是怕馮兄和馮賢侄另有旁的安排，便也沒有一再託請，日後馮兄若要來觀禮，可得讓我盡了這地主之誼才是。”
章宏這麼說，馮家老爺自然不會駁了他的臉面，此次過來他們本就是來說親的，身份架勢略抬兩分即可，若抬的高了，那親家就要成仇家了。
“那是自然。”馮家老爺笑著應下，視線在章翼德和章婧琳這邊轉悠了一圈，又對章宏說“章兄，這次出門前，拙荊特意叮囑馮某，有些事情還要細談清楚才是，不想尊夫人……”
章老夫人嘴角略動了一下，趕忙接了話過來“無妨，無妨，這些事情跟老身說便是，五丫頭自小在我身前長大，她的是都由老身做主。”
這便是要談婚事相關章程了，章婧琳不便多聽，就起身福禮道“祖母父親先忙，婧琳去看望母親。”
章宏攔了她“你母親既然身體有恙，便讓她好好休養，你且先回去。”
“是。”章婧琳乖巧的應了，又對馮家老爺和馮之年分別行禮“馮伯父，馮公子，婧琳先告退了。”
“不若讓之年送一送賢侄女吧。”馮家老爺說著，便伸手推了下馮之年的胳膊，又在隱晦處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馮之年便聽話的起身相送。
趙佳寧將這些看在眼中，心下疑惑這是哪家來的規矩，哪有客人送主人家的道理。
可見幾個主子都沒說什麼，她作為奴僕，自然不能多言。
她和元香跟在後面走，快到門口時，耳邊又響起章翼德的聲音“祖母，父親，馮伯父，我也去送送五妹。”
才剛跨出迎君堂，章翼德便快步攆了上來，先是跟章婧琳談笑了兩句，又邀請馮之年去他那裡賞畫喝茶，然後話音一轉就落到了趙佳寧身上。
“我說怎麼方才瞧著眼熟呢，原來是華裳丫頭。”章翼德往前湊了一小步，微低頭靠近她“怎麼，不認識本少爺了？”
趙佳寧哪敢說不認識，只能福禮道“奴婢見過二少爺。”
說完便往元香身邊靠了靠。
章婧琳瞥了她一眼，看著章翼德問“二哥認識我這丫鬟？”
“也算不上認識，之前倒是遇上過一回，覺得有趣的緊，欸，我之前送你的簪花呢，怎麼沒戴著，可是不喜歡？“
趙佳寧說“奴婢卑賤之姿，哪配用上那樣貴重的簪花。”
“這麼說……你把它扔了？”章翼德聲音裡透著懶散，落在趙佳寧耳中，卻感覺到一身涼意。
她忙屈膝認錯“奴婢不敢，奴婢……”
“我這丫鬟膽子小的很，二哥可別嚇她。”章婧琳突然開口，讓惜琴將趙佳寧拉到自己身後，笑著說“原來那簪花是二哥送的，這丫頭，也不與我說清楚，我瞧她戴著好看，便拿珠花跟她換了，誰知祖母非說與我不配，愣是拿一串珊瑚珠串給換走了，二哥若想看那簪花，估計得去問祖母要了。”
章翼德突然笑了起來，說“五妹妹言重了，不過是個玩意兒，本少爺既送了出去，哪有再要回來的道理。”
“說的也是，不過二哥下回可別再亂送東西了，若讓二哥外頭的紅顏知曉，那就不好了。”
“你這話怎麼跟父親說的一樣，不過是尋個知趣樂子而已，賞樂夠了自然就打了。”章翼德轉向馮之年，又說“讓馮兄見笑了，沒辦法，德意此生最大的愛好便是這嬌花美人，不知馮兄……”
馮之年淺笑，回禮道“小弟不好這個。”
“那真是可惜了……”
眾人臨近望松亭，章婧琳轉身看著馮之年道“多謝馮公子相送，婧琳這便到了。”
雖然就要定親了，可到底是未婚男女，章婧琳即便對他再有好感，也不方便讓一個男子去自己的院子，這望松亭離院子不遠，送到這裡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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