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芙蓉糕盡數送去了章婧琳的院子裡。

“王媽媽送來的？”章婧琳詫異的問。

元香回話“是，王媽媽說是大小姐覺得好吃，又吃不下這麼多，偏又不想浪費了馮夫人的一番心意，知道小姐愛吃甜糯的糕點，就吩咐送過來給小姐嚐嚐。”

“哼，說的好聽，還不是想來咱們小姐面前顯擺。”惜琴翻了個白眼說。

章婧琳笑了起來，抬手理了理髻，吩咐道“快將王媽媽請進來，惜琴去備上好茶，華裳，將我格子架左上方的那本書拿來。”

王媽媽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章婧琳端坐在椅子上看書，惜琴在一旁煮茶，趙佳寧站在她身邊。

“小姐，王媽媽來了。”元香出聲提醒。

章婧琳這才從書上收回視線，看向王媽媽，道“媽媽怎麼親自過來了，可是母親有什麼吩咐？華裳，快給王媽媽看座。”

趙佳寧搬了張小凳子放在桌前，正好跟章婧琳正對著，待王媽媽剛坐下，惜琴便奉了杯熱茶過來。

王媽媽說“夫人那裡有客，是大小姐讓我給五小姐送些點心來。”

章婧琳瞭然的點頭，把手裡的書往桌上一放，正好翻到了“婦德”那一頁。

“送點心的小事兒差個丫鬟過來便是，怎麼還勞煩了王媽媽。”

說話間，元香和趙佳寧已經將提盒裡的點心擺在了桌子上，這場景一眼看去，就好像是王媽媽過來找章婧琳喝茶閒談一般。

“嗯，這芙蓉糕味道確實不錯，我吃著不像是府上的廚娘做的，長姐可是又尋了新廚娘？”章婧琳問道，像是很喜歡這糕點，說完話又咬了一口。

王媽媽臉色略有些不好看，解釋道“五小姐慎言，這可不是廚娘做的，是馮夫人親手做的，特意送來給大小姐嚐鮮，大小姐心中記掛著五小姐，才讓老奴送了些過來。”

“竟然是馮夫人做的！”章婧琳很是吃驚，眼中帶著些許羨慕和落寞，說“想來馮夫人一定很喜歡長姐吧，不然也不會費心做這些女兒家喜愛的吃食。”

王媽媽臉色比方才又沉了一分，繼續解釋“五小姐說的是，馮夫人的確是很喜歡大小姐，不過這芙蓉糕據說馮公子也喜歡的很。”

章婧琳點頭，意有所指“沒想到馮公子竟還有如此特別的喜好。”

王媽媽心中窘困，這個五小姐，平日裡不是聰明的很，怎麼今日卻如此木訥，她的意思明明是說她們大小姐不僅馮夫人喜歡，馮公子也喜歡，而且她們家大小姐跟馮公子才是天作之合，就連這口味喜好都相差無多，可五小姐說出的話怎麼聽著那麼彆扭？

王媽媽有心還想再說上兩句，結果就看到了章婧琳手邊兒的那本書，剛想問她在看什麼，那書頁上赫赫兩個“婦德”就入了眼。

這下，王媽媽心中的窘困就變成了尷尬，餘下的話盡數吞進了肚子裡，也不敢說什麼了，起身尋了個由頭就退了出來。

惜琴跟著走到房門口，親眼目送她出了院子，這才回來笑道“小姐真厲害，幾句話就讓那老婆子落荒而逃了。”

“那是她心裡有鬼，自然就不敢跟我正面相對。”章婧琳笑了笑，把書合上又遞給趙佳寧“放回去吧。”

元香看著桌上的食盒，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還是章婧琳說“這點心味道是不錯，魏紫不是說芸蓮近些日子胃口不好嗎，給她送去吧。”

趙佳寧心裡咯噔一聲，她著實不想去。

從那日紅姐調教芸蓮之後，她就再沒去過，每回一走近那屋子，她就不由想到那些畫面，就好像被人刻印在她腦子裡一樣，怎麼也抹不去。

可章婧琳的吩咐她又不敢不聽，正猶豫著，就聽到惜琴搶話道“小姐，我去送吧，我跟她姐妹一場，她病了這些日子我都還未去看過她。”

章婧琳也不反對，擺手就讓她出去了，心裡頭卻想著別的。

王媽媽竟然親自為章玉容跑差事，看來娘說的不錯，章玉容身邊的丫鬟果真都被打了。

前幾日她去看六弟，娘拉著她“說”了好一番話，除了開解她之外，再就是告訴她章玉容身邊的丫鬟都不見了，孃親猜測那些丫鬟是被章夫人給打出去了。

孃親的意思是讓她趁機往章玉容身邊安插眼線，但她並不打算這麼做。

章玉容即將成為馮家婦，這眼線與其說是安到了章玉容身上不如說是安進了馮家，若是以前她也許就這麼做了，可現在……

思瑤說了，馮之年的事情蘄州到現在都沒幾個人知道，這說明馮家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或許馮夫人這個主母有些鐵血手腕，又或許是馮之年隱藏的太好了，但不管是因為什麼，能把這秘密藏住，就說明馮家的人不好對付。

她何必給自己找麻煩呢。

趙佳寧暗中鬆了口氣，正好看見元香遞過來的眼神，忙上前收拾了茶水，又問道“小姐可有什麼想吃的，小廚房裡新進了些秋梨，不若奴婢去做些秋梨膏給小姐嚐嚐？”

秋梨膏是一道藥膳，她的養母身子孱弱，每到秋冬季節便久咳不止，養父為著養母的病想了不少法子，最後從一個雲遊方士的手中得到了一張方子，就是這秋梨膏。

趙佳寧當初為了能更好的融入那個家庭，沒少在這方面下心思，熬製最多的就是秋梨膏，現在正值秋季，這道藥膳正好合宜。

章婧琳心思微動，想起上回從祖母那回來時，偶爾聽到祖母悶咳了幾聲，便吩咐趙佳寧“你多做一些，祖母最近總咳嗽，大夫說了要祖母多喝些梨水，可以緩解症狀。”

“是，奴婢這就去做。”趙佳寧笑著應了。

剛走到門口，腳都還沒踏出去，就被迎面跑過來的人影給撞倒了。

趙佳寧躺在地上，只覺得自己鼻子酸澀不已，眼淚都要出來了，耳邊響著“哎呦哎呦”的聲音，睜開眼才現撞了她的是惜琴。

惜琴也沒比她好到哪裡去，頭上的珠花都給撞散了，捂著嘴巴哼哼唧唧的叫喚，元香趕緊跑過去將她扶起來，趙佳寧也摸了摸鼻子，沒見著流血，就自己爬了起來。

“惜琴姐姐，你沒事兒吧，我不是有意的。”趙佳寧先開口，生怕惜琴倒打一耙再把責任推到她身上。

誰知道惜琴緩過勁兒來卻根本沒理會她，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了兩步，繃著臉對章婧琳說“小姐，芸蓮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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