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章翼德極喜歡葛夫子的畫作，安二哥那裡倒是有一幅，算是她欠思瑤一個人情，日後再尋了機會回她，若一幅畫還不行，那就再添些別的，章翼德之前不是對華裳感興趣嗎，實在不行就……
“小姐，奴婢有話要說！”芸蓮躲開崔媽媽的手，跪著走到章婧琳腿邊兒“奴婢已經是二少爺的人了，不能再做試婚丫鬟了。”
章婧琳一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奴婢跟了二少爺，已經不再是完璧之身了。”芸蓮豁了出去，她只有這麼一次機會，剛才章婧琳分明是想即刻就將她送出去，若等著二少爺來就什麼都晚了，她不能坐以待斃，以章婧琳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會給她活路。
現如今什麼前程都比不得自己的性命重要“奴婢一心傾慕二少爺，三年前奴婢就是二少爺那邊的人了，只是奴婢心裡念著小姐的舊情，並不曾真的背叛過小姐，可現在奴婢已經跟了二少爺，所以，所以……“
“啪！”
章婧琳甩手一個巴掌狠狠地打在她臉上，原本紅腫的臉此刻更顯狼狽，連嘴角都滲出了血絲。
“所以什麼？賤人！”章婧琳急促的呼吸後，慢慢平靜“我記得第一次見你，是我七歲那年剛分了院子，你娘帶著你從莊子上過來給祖母請安，知道我分了院子，將手裡的銀錢都用來做了打點，好不容易才將你給留在府上，我還記得當初你娘拉著你跪在我面前請求的場景，我還記得你跟我說會一直對我忠心的話，芸蓮啊，在我心裡把你看的比惜琴更重，所以初選試婚名額的時候我壓根就沒有想過你，如今看來，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芸蓮抬頭看她“奴婢也把小姐放在第一位，事事以小姐為先，從不曾想過要背叛小姐，可是小姐卻並不像自己說的那般信任奴婢。”
“我的信任自然是與你的忠心息息相關，你對我有幾分用心，我對你便有幾分袒護。”
“奴婢自然是忠心於你的，只這一次，我不想做試婚。”
“不想？！”章婧琳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現在你來跟我說不想，當初又是誰求著我要了這差事，我原要定的本就不是你，可你偏偏要頂頭往裡鑽，哭著跪著求我成全你，念在多年的情分上我成全了你，給了你前程，如今你卻又跑來跟我說你不願？你是覺得我太過蠢笨還是覺得我好拿捏，任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可小姐要嫁的是蘇家，未來姑爺早已娶過妻妾了，又何需試婚，奴婢過去哪還有活路啊。”反正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臉皮早就撕破了，芸蓮也沒必要再考慮什麼顏面“小姐你明知道這試婚意味著什麼，小姐所謂的成全，就是狠心將奴婢推進火坑裡，讓我一輩子都出不了頭嗎？！”
“那也是你應該受的！你當初既來求了我，我也如你所願的應了你，如今你就該踏踏實實的在房中等著，瞧這張臉，就算被打得腫了，壞了，都遮不住原本的光彩，喝了不少金寶湯吧，珍珠粉養顏膏也沒少用吧，你可知那金寶湯裡有多少珍貴的藥材，我嬌養了你這麼久，可不是為了便宜章翼德的。”
章婧琳溫柔的為她擺弄散下的髻，又整理她的領口，手指停在她頸間的痕跡上，眼底慍色漸濃，忽而又消散開來“你跟了二哥又如何，試婚，也不一定非要完璧之身，我原是打算一進門就提你做姨娘的，可你既然這般不願，那就做個暖床丫鬟好了。”
她就是平時對這些奴才太好了，才會出現芸蓮這樣不知好歹的賤婢來。
若非是看在她還有用的份兒上，她真想即刻就處置了她！
賤人！
崔媽媽見章婧琳氣得狠了，也不再客氣，一隻手將芸蓮像小雞仔一樣提起來就往外走，芸蓮一邊掙扎撕扯，一邊哭喊，聲音嘶厲，喊得整個院子的人都能聽見。
“小姐，求小姐成全奴婢吧，奴婢已經是二少爺的人了，奴婢不能再做試婚了，求小姐成全奴婢，求小姐成全奴婢！”
“我不是一直都在成全你嗎，你想給自己討個前程，我依了你，你心繫二哥，偷跑出去將自己的清白給了他我也不再計較，我這般成全你，你還讓我成全什麼？”
“小姐……嗚嗚……”
崔媽媽一手抓著芸蓮，一手捂著她的嘴，說“小姐莫氣，像這樣不知好歹的賤婢，老奴有的是法子讓她聽話。”
芸蓮如同破布娃娃一樣被崔媽媽扯著胳膊拉了出去，鬧出的動靜不小，院兒裡的人都找由頭跑出來看笑話。
趙佳寧看著她一路被拖著，手還不停的妄圖抓住東西自救，指甲磨在牆上，斷了，裂了，留下絲絲點點的血跡。
“她這是圖什麼，當初心心念唸的求這差事，如今又這副姿態，好像誰逼迫了她一般。”趙佳寧低聲不解。
元香看了她一眼，倒是沒說什麼，心裡卻是清楚，芸蓮如此，恐怕是因為章婧琳動了別的心思了。
周圍丫鬟僕婦們也在指指點點。
“要我說，小姐就是太好性了，像芸蓮這樣奴大欺主的，早該拿大棍子給打出去，還留在院子裡做什麼。”
“可不嘛，以前誰也沒她眼高，都是從鼻孔裡看人的，後來做了姑娘，就更不把人當人看了，哎，跟你說，我聽說因著咱們姑爺曾娶過妻妾，芸蓮怕不得寵，還去小姐那哭求，想找個館兒裡的人學點兒那個……哎呦，當真是不要臉。”
“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是不是那兩個妖里妖氣的女人，還是崔媽媽帶著從角門出去的……”
“都閒著沒事兒幹了不成？一個個地聚在這裡等著看誰的笑話呢！”惜琴皺著眉頭大聲呵斥，院子裡聚眾的人才匆匆散了。
趙佳寧低頭打算進小廚房，被惜琴叫住。
“多燒點兒熱水，一會兒崔媽媽要用。”
“是。”趙佳寧應聲，匆忙去了。
身後元香忙喊了她一聲，又朝惜琴行禮說“惜琴姐姐，我去幫忙。”
說完也不管惜琴是否同意，小跑著追著趙佳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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