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元香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
“這是大夫特意給開的藥，補血益氣，你快趁熱喝了。”
趙佳寧回神，木木的說“元香，小姐說要提我做一等丫鬟。”
元香手上一頓，然後就將藥碗塞給她，再次催促“快些喝了，等涼了該影響藥性了。”
雖說是補藥，可到底是藥，味道並不怎麼好，趙佳寧捏著鼻子才勉強灌了下去，又說“小姐今日是不是遇上什麼事兒了，我覺得她奇怪的很。”
“我看你才奇怪，主子給你臉面要升你做一等，你不高興也就罷了，瞧瞧你這副樣子，跟活見鬼了一樣，難不成要小姐對你不是打就是罵，這樣你才開心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趙佳寧往房門的方向瞧了瞧，見房門緊閉，便拉近了元香小聲道“你不知道，方才小姐說她對不住我，還說我每個月都能用二兩燕窩，這沒由來的……我心裡慌的很，總也踏實不了。”
她在父親身上見多了，自小就相信沒有無緣無故的壞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好，如今章婧琳突然對她這樣，那定然是她身上有什麼可利用的好處。
只是這好處到底是什麼，她卻絲毫不知，這種心臟一直被人提著的感覺擾得她不得安寧。
元香見她這樣，便順勢坐在了床上，床上的褥子以及她身上的衣衫已經都換洗過了，只是她臉色還蒼白著，顯示之前她的確是失血過多。
“華裳。”元香沉悶的開口“有件事情原不該我來說，但我瞧著小姐怕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你開口，我……你聽了後，一定要撐住。”
“什麼事情啊，元香姐姐，你這副樣子真嚇人。”趙佳寧笑著打趣，突然想起什麼來，慌忙問“可是二少爺他又要……”
“你不能有子嗣了！”元香打斷她的話。
趙佳寧愣了一下，扭捏道“你說什麼呢，我至今都還是黃花大閨女，連個婚配都沒有，什麼子嗣不子嗣的。”
“我的意思是，就算你日後嫁了人也很難有自己的孩子。”或許是因為話已經說出了口，後面再解釋起來元香就覺得輕鬆了很多“你還記得你在珍夫人那裡喝的那碗甜湯嗎？”
趙佳寧木然的點頭。
元香道“就是那碗甜湯，那裡面有能傷女子根本的大寒之物，當時你流了好多血，大夫看的及時倒沒傷及性命，只是日後這子嗣上怕是難有了。”
“我……小、小姐說青荷她也誤食了大寒之物……”
“是，原本這甜湯是給二夫人準備的，前日夜裡的那一碗二夫人賞了你，結果你被人給打暈了過去，一直昏迷著，或許是下藥的人沒得到訊息，昨日又動手了一回，可二夫人只喜歡在晚間兒喝一碗甜湯，所以就賞給了青荷。”
趙佳寧這才明白章婧琳話裡的意思，也知道了丹青被拘起來不是因為珍夫人有不妥，而是因為青荷誤食了有墮胎之效的大寒之物。
她也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醒來肚子會一直在疼，明明才剛結束沒多久的小日子為什麼提前到這麼早又來了。
“下藥的人是丹青嗎？”她問。
元香搖頭“不清楚，只聽說老夫人查了之後就把丹青給拘起來了，墨青也沒求情。”
“小姐說丹青一直沒認，或許真的不是她。”這府上不想珍夫人生下孩子的人太多了，或許真的不是丹青。
元香瞧她那副呆愣的樣子，心裡也有些不好受，便勸慰她“華裳，你別難過了，若想哭就哭出來。”
趙佳寧搖頭。
她不難過，是真的不難過！
婚姻子嗣這種事情，自她賣身為奴的那一日就不再奢望了，孩子有沒有的也無所謂，有孩子又如何呢，繼續做奴才嗎？
只是想歸想，這事兒突然成了事實之後，她心裡的衝擊還是有的，而且她吃下的到底是什麼藥，藥效有多猛，會不會對她的身體造成影響，這些她統統不知道。
青荷吃了藥差點丟了性命，那她呢？會不會也有性命之憂呢？
“怎麼了？”元香見她臉色更難看了，慌忙問道。
趙佳寧哭喪著臉問“我會不會死啊？我還沒活夠呢，不想死。”
“不會的，大夫說了，你身體無礙，只是最近可能會虛弱一些。”
趙佳寧輕拍著胸口，只要不會死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
偏房裡，章婧琳煩躁的將棋譜扔到一旁，惜琴給她倒了杯茶水，崔媽媽在一旁看著，一句話也不說。
“回去了？”章婧琳先開口。
一炷香前元香過來回稟，說是華裳想要回自己的屋子，章婧琳自然沒有阻攔，她本就不喜房中有別人，只是華裳這情況特殊才通融了。
崔媽媽點頭，應話“小姐在煩什麼？老奴瞧著華裳已然是知曉了的，如今她不哭不鬧也不來煩小姐，足以看出她是個識大體的，小姐可還有什麼擔憂的？”
“我在想她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呢，還是說，她已經猜到了所有。”章婧琳愈加煩躁“孃親何必要拉著華裳下水，鬧得我這心裡也跟著不安寧，她一早就用青荷哪裡還有這些事情。”
崔媽媽輕聲勸道“夫人也是為著小姐好，怕小姐在姑爺那裡會受委屈，索性趁著機會就給辦了，小姐想啊，您是當家主母，日後必然是要在內宅裡周旋，可姑爺卻不能日日呆在家中，這出門行商身邊總得有伺候的人不是，夫人這一棋，既能穩了自己的地位，也為著小姐日後做了安排，可謂是一舉兩得。”
只是誰也沒想到半路躥出個芸蓮來，一棍子把人給敲暈了，沒鬧出想要的動靜來，珍夫人這才又用了青荷。
“華裳早前就與我說過，她不會做妾。”
“哎呦我的小姐，芸蓮早前不也跟小姐表過衷心嗎，可如今再看呢。”崔媽媽眼神從惜琴身上掃過，笑著道“小姐身邊已經有了惜琴了，何必再多一個華裳呢，總不能小姐身邊留下的丫鬟日後都要自梳吧，沒有事先知會小姐，確實是夫人做的不妥，可這剖開了看，夫人也著實是在為小姐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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