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涵蓋的內容有點兒多，聽得趙佳寧和惜琴都愣了神兒，章婧琳也是頭一次聽崔媽媽說這些，也來了興趣。

崔媽媽見狀，索性開口道“小姐，這些話本不該老奴開口，但老奴是打小姐立了院子就到小姐身邊兒伺候了，到老奴死小姐都是老奴的主子，如今小姐眼看著要出門子了，有些話老奴思來想去的還是要跟小姐說一說。”

惜琴眼光閃了又閃，兩頰略微有些紅“崔媽媽要跟小姐說的，可是夫妻相處之道？若是這些，那我跟華裳可不能聽。”

聽到提及自己的名字，趙佳寧不由瞥了惜琴一眼，見她臉色入紅霞雲煙般，忍不住腹誹有什麼不能聽的，她們這些陪嫁丫鬟本就是主子的附屬品，章婧琳嫁人後，便是夫妻房事也得要她們在外頭候著，難不成現在還要害羞嗎？

崔媽媽卻搖頭，說“不僅僅是夫妻相處之道，還有婆媳和妯娌之間的相處之道。”

章婧琳提起了精神，示意崔媽媽坐下說話。

趙佳寧想給崔媽媽辦個軟凳，剛彎了腰就疼得臉都皺到一起去了，惜琴見狀忙接了她的手。

“你就消停點兒在旁邊兒站著吧，你那傷可得有的養呢。”說完，惜琴突然覺得這話耳熟的很“華裳，我現自你進了府裡，就沒怎麼好過，三天兩頭的受傷，莫不是你今年犯太歲吧，回頭記得去找個靈驗的菩薩拜一拜，沒得再把黴運帶給咱們小姐。”

趙佳寧嘴角抽了一下，心想惜琴這話說反了吧，若說帶黴運，那也得是章婧琳帶給她，細數她這幾次受傷，哪次不是因為章婧琳？

她都要懷疑自己是章婧琳的福星了，專門來替她受傷的。

想歸想，可趙佳寧嘴上依然附和著“聽說汴京那邊有好些靈驗的寺廟，到時候我去求個平平安符。”

這麼岔了一下，章婧琳想起之前蘇家送來的禮單裡似乎有個平安符，據說是特意找了大師開過光的，又在菩薩面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珍貴的很。

於是就讓惜琴給找了出來，那平安福用明白布兜子裝著，裡頭還裹了一層佛經，章婧琳依次開啟後，就見著一隻繡了花開並蒂的香包，癟癟的，不似平時用的香包那樣鼓，湊近了還能聞到一股凝神靜氣的佛香味兒，想來裡頭裝的應該就是蘇家特意求來的平安符了。

“這香包的繡樣倒是精美，不像外頭賣的那些。”章婧琳染了花色的指甲在香包外繡線上輕輕刮過，她記得蘇二爺之前好似說他的大嫂很喜歡禮佛，莫非這香包是那位大嫂繡的？

看過了平安符後，惜琴又將東西都收了起來，章婧琳才隨意的問起了蘇家其他人的情況。

崔媽媽一點兒沒瞞著，說“老奴差人打聽了，說是蘇家老太爺和老夫人早些年就相繼去了，偌大的家業全留給了蘇二爺，蘇二爺有個哥哥叫蘇常豐，據說這蘇大爺自小便有文曲星之才，娶了齊家女為妻，可惜身子骨一直不好，娶妻後沒多久便去了，那時候老太爺還在呢，為此受了不小的打擊，好在蘇大夫人肚子爭氣，給蘇大爺留了個遺腹子。”

“如今蘇家是二爺做主，雖說上頭沒了公婆，可還有個寡嫂在，都說長嫂如母，蘇家二爺和兄長歲數本就相差的大些，蘇二爺又年長小姐多歲，小姐嫁過去後待這個長嫂既要有對婆婆的恭敬，也要有對妯娌的圓滑。”

崔媽媽見章婧琳有些不以為意，又強調道“小姐可別覺得老奴是在誇大其詞，老奴當初就是吃過這個虧的，不往別處說，只說咱們章家，老夫人只有老爺這一個兒子，老太爺的那些妻妾們也沒能留下一兒半女，妯娌之間的相處之道小姐自然不知曉，可這婆媳之間小姐該是看的明白，大夫人不得老夫人喜歡，一來是因為大夫人覺得自己出身高，與咱們章家聯姻是低嫁，覺得孃家那邊兒還有哥哥們在給她撐腰，自然就不願意討好老夫人。”

“可小姐再細想，若小姐日後的兒子娶了媳婦兒，結果這媳婦卻對你著婆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對丈夫也強勢的很，小姐心裡能樂意？”

章婧琳，趙佳寧和惜琴三人同時搖頭，若她們以後生了孩子要娶妻，自然不想要章夫人這樣的。

崔媽媽笑了，點頭道“這就對了，老夫人心中自然也不是不樂意的，這態度上的問題只是其一，第二就是子嗣了，當年大夫人入府後一直不曾有孕，尋了好些大夫吃了不少的湯藥才懷上了大小姐，主母有了身子後，姬妾的避子湯就得停了，老奴記得大小姐之後老爺的那些姬妾們有兩個是懷了身子的，可惜最後一個都沒留下，其中一個還是個成了型的哥兒，為此老夫人傷心了許久。”

“當時府上都說是大夫人沒生下兒子，才出手害了那兩個有孕的姬妾。”說到這裡，崔媽媽特意壓低了聲音，好似生怕被人聽到似的“老夫人也查過，卻什麼也沒查出來，大夫人那邊兒只說自己冤屈，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還將身邊的貼身丫鬟給老爺開了臉，這丫鬟也爭氣，沒多久就懷上了，就是二少爺，可是生產的時候說是孩子太大了，脫了力，那丫鬟生下二少爺沒幾個時辰就去了，大夫人就將二少爺養在了身邊。”

“老夫人一直疑心她，對她就更加不喜了，這時候就意外遇上了咱們珍夫人，咱們夫人性子柔，待人也溫和，極得老夫人和老爺的喜歡，夫人肚子爭氣，先是生了小姐你，而後又生下了五少爺和六少爺，給章家開枝散葉，老夫人作為婆母，自然是高興的，這一高興，對咱們夫人的喜歡就更加了一層，所以說，這子嗣尤為重要。”

章婧琳若有所思“我聽說父親還養過一個外室，崔媽媽可有印象？”

“是，老爺是養過一個外室，當初府上接二連三的失了孩子，老爺覺得是風水不好，就養了個外室，倒也生了兩個孩子，可是都在剛過滿月後夭折了，小孩子沒了不能入祠，老夫人為此沒少去禪光司上香，還將那兩個夭折了的小少爺都排了名位。”

趙佳寧心中了悟，原來這就是章婧琳上頭沒有其他兄姐，卻排行第五的原因。

章婧琳也明瞭了很多，為什麼祖母對她這樣疼寵，小時候她一直跟著祖母生活，那會兒還以為是因為孃親身份太低的緣故，現在看來，祖母多半也是怕她夭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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