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給她一個讚賞的眼神，林姨娘譏諷地笑了一下，道“她如意算盤打的再好又如何，這內院兒到底是夫人說了算，二爺可不是那等貪戀女色的人，夫人面兒上再如何歡喜都沒用，這心裡生了厭，可是容易紮根的。”
百姝點頭，似懂非懂的模樣。
“那姨娘抄這些佛經是……”
“自然是為了夫人和二爺祈福用的。”林姨娘研磨好了墨汁，又提起筆來繼續抄寫“佛經能靜心安神，可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女人才會喜歡，圖個心安，也好打一下時間，咱們這位夫人還年輕，相比之下，我都顯得老了，俗話說花無百日紅，女人吶，還是年輕一些的好。”
………………
雞叫三聲，外面才剛矇矇亮，章婧琳還有些睡眼朦朧，趙佳寧和元香跟在崔媽媽身後，已經在門外候著了。
“你若是困，就再睡一會兒。”蘇常淵頭枕在胳膊上道，因為剛醒的緣故，聲音還帶著些慵懶的沙啞，落在耳中讓人心裡酥麻麻的。
章婧琳順勢倒在他胸前，環住他的腰身，撒嬌“二爺，妾身不想起……”
蘇常淵“呵呵”兩聲笑，整個胸腔都跟著在震。
“不想起就不起，這院兒裡就數你最大，自然是由你說了算。”
“可是不行啊，妾身跟胡夫人約好了的。”
“不是約在晌午？你現在起來，就是去吃早茶那鋪子都沒開門兒呢。”
章婧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也精神了，坐直了身子道“那怎麼能一樣，這可是妾身到汴京後約見的第一位夫人，妾身自然是要好生裝扮一番才行，妾身代表的不僅僅是我自己，還代表了蘇家，代表了二爺，不管怎麼說，氣勢不能輸。”
蘇常淵被她這一番說辭弄的又大笑起來，不過也順從了她，他今日也有約，每年立春之時都要去世子爺府上小聚一日，再加上今年齊凡也在府上，正好可以為他引薦一二，若是能得世子爺的賞識，春闈時必能奪魁。
“來人！”
一道聲下，崔媽媽便領著趙佳寧和元香進屋伺候，這廂，蘇常淵也讓人伺候著穿衣，連早飯也沒跟章婧琳一起用，就去了外書房。
元香浸溼了帕子給章婧琳擦臉，崔媽媽拿著碳鬥仔細地熨燙衣裳，打理的正是趙佳寧前些日子為她新作的春衣。
“要老奴說啊，華裳這手繡工可真是絕了，瞧這牡丹繡的，就好似真的一樣，這衣裳顏色搭得也好看，既大氣又含有俏皮之色，夫人穿著既有主母的風範也不會顯得太暮靄。”
章婧琳也很是滿意這衣衫，之前已經賞過了，現在聽到崔媽媽說的話，面上的笑容又加大了幾分。
將一綹絲編到後髻上，趙佳寧謙虛道“崔媽媽就別再打趣奴婢了，奴婢不過是做活兒的時候精細了些，哪有崔媽媽說的那樣好。”
“好的好的，這裡也沒有外人，華裳你可別謙虛，就說這衣襬處的蝴蝶吧，抖動衣料，這蝴蝶就好似在飛動一般。”
說著，崔媽媽正好抖了下衣裳，牡丹花的顏色層次分明，有幾隻蝴蝶圍著花苞起舞，隱約間，似乎還能聞到那花香。
趙佳寧微紅了臉，似乎在不好意思。
崔媽媽見狀也不再逗她，上手給章婧琳簡單修了下眉眼，再由元香伺候著上妝，一直收拾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算結束。
彼時，趙佳寧做了點方便入口的糕點，伺候著章婧琳吃了幾塊兒，又喝了一杯茶水，就算解決了早飯，最後才穿上了衣裳。
這麼一裝扮，章婧琳身上的嬌柔減去了三分，大家風範的氣勢卻增添了不少，雖說還是有些小女兒家的神態習性，也已經很好了。
胡夫人與她約在了南湘閣，是一早就定下的雅間兒，軟轎已經在門口候著了，章婧琳由趙佳寧和元香虛扶著，腳下踩著小碎步外走去。
這還是她來了蘇家後頭一次出府，沒什麼緊張感，只覺得處處都與泉州不一樣。
崔媽媽站在一處伴轎，趙佳寧和元香則在另一邊跟著。
汴京與泉州著實大不相同，這街上隨處可見打招呼的人，嘴裡說著京裡的話，腔調聽著怪怪的。
周邊的商鋪生意都好的很，這一路走來，趙佳寧都還沒看見一個乞丐，可見這汴京城裡果然是富人聚集啊，又或者是因為在皇城根兒底下，離上頭那些人太近了，所以才不允許有乞丐們的出現吧。
趙佳寧正胡亂想著，突然胳膊上一沉，就聽元香小聲跟她道“快看那裡，保安堂，天吶，原來保安堂的招牌竟然是用金粉寫的……”
她順勢看去，果然見著一家藥坊里人影攢動，門口上方掛著一張諾大的牌匾，上頭寫著金光閃閃的我三個大字保安堂！
“你來請大夫難道連人家的牌匾都沒看清？”趙佳寧反問。
元香羞道“當時不是著急嗎，自然就沒細看，這汴京果然不一樣，就連一家藥坊都這麼奢侈。”
說著，腦子裡不由想到齊凡來，以前在泉州時，齊凡雖然同樣是官家少爺，卻並不像如今這般，那時候他身上穿的大多是書生用的長衫，料子雖然是細棉的，卻並不怎麼名貴。
可現在齊凡身上的衣裳已經從長衫換成了短褂直綴，衣料也從細棉換成了緙絲錦緞，就單說那腰間配掛的玉佩墜子都不少錢，元香記得以前在泉州時，齊凡最愛穿的是齊夫人做的鞋子，可這次相見她見到他腳上穿的卻是一雙鹿皮軟靴。
元香突然有些茫然，到底是汴京與泉州的風俗習慣大不同，還是在汴京的人與在泉州的人不同了？
不然這前後變化怎麼會如此巨大！
還是說她其實從未了解過銘安少爺，現在的齊凡才是真正的齊凡，而之前在泉州的那個呢？
若說虛假，一個人可以假裝一天一個月甚至一年，卻不可能假裝十年，她在齊家伺候的時間雖然沒有十年，卻也有個兩三年。
所以說，還是換了不同的地方，所以人也跟著不一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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