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敬重亡兄，連帶著對這個寡嫂也敬重的很，樂天是二爺唯一的侄子，你既入了他的眼，日後便多去那邊走動走動。”
趙佳寧恍恍惚惚地回到後抱廈，耳邊迴響著章婧琳與她說的話。
這是讓她去勾搭蘇樂天的意思嗎？
“你這個也好看，就在角門外買的嗎？”
後抱廈院子裡有幾個歇值的丫鬟們在曬太陽，四五個人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這花兒做的很真的一樣，當真只要五個大錢？”
“你們瞧瞧這珠子，打遠了看是不是跟珍珠一樣？這是那小哥兒手裡最貴的了，要八錢銀子。”
“竟然只要八錢銀子？這可比鋪子裡賣的便宜的多。”
“不光是這些飾頭花，還有胭脂水粉，都是上好的貨色，賣的也比鋪子裡的要便宜許多，還有吃食……”
幾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直到趙佳寧走到了跟前兒，才被一個丫鬟拉住了胳膊，手心攤開放著幾顆醃製好的梅子。
“華裳，你嚐嚐這個，賣梅子的說著是東邊兒的特產，味道真宗，我們幾個都是打小就在汴京的，你幫我們嚐嚐。”
“對對，華裳，你嚐嚐，若是不正宗，我們就去找他退錢去。”
還沒等趙佳寧開口，她嘴裡就被人塞進了一顆梅子，頓時，酸酸的感覺刺激了她的味蕾，分泌出許多的津液，而後便是甘甜。
這味道……
趙佳寧鼻子有些泛酸，這味道她小時候似乎常吃，好像有段時間，母親每天都會她吃這種梅子，只是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再也吃不上了。
那會兒她好似每天被母親關在房中，外人都道她病了，病的很厲害，她每天吃一顆梅子，直到餘下的梅子被吃完了，母親才將她帶了出來送到了養父母家中，而外面的人卻都說她已經病死了。
“呀，好端端的怎麼還哭了？”
趙佳寧看著眼前的人，她們都是院子裡的粗使，平日裡見了面也不過是點頭而過，旁人她大多都不認識，只記得喂她吃梅子的這個好像叫翠蘭。
“我是泉州那邊的，這種梅子正不正宗我不知曉，但的確跟我記憶中的味道很像。”趙佳寧紅著眼說道，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
翠蘭一聽這話，立即興奮的轉身顯擺“看吧看吧，我就說那貨郎瞧著眉清目秀的模樣，定不會是騙子，呀，這梅子買的少了，也不知道那貨郎什麼時候才能再來，不成不成，我還得再去買一些回來。”
翠蘭的話鼓動地周圍的小丫鬟們也都蠢蠢欲動，她們的月例銀子並不高，要攢上許久才能給自己買些零嘴珠花之類的，可這貨郎賣的東西便宜不說，質量也都比那鋪子裡的還要好，的確是個不能放過的好機會。
見她們結伴往角門走，趙佳寧想了想，也抬腳跟了過去。
蘇家的角門白日裡通常是不上鎖的，但會有兩個婆子守著，為的就是方便府上下人們外出，此時，角門半開，兩個婆子坐在外頭半眯著眼，外頭隱約可見一些豔麗的衣裳顏色，應該是府上的丫鬟們。
“貨郎貨郎，你什麼時候還過來呀。”
“貨郎，下回來可得多帶些東西才成，你瞧你這攤子都要被我們買光了。”
趙佳寧她們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外頭的丫鬟們圍著一個男子提著要求，那男子低著頭，看不清長相，個頭卻是不低，站在那裡竟比這些丫鬟們高出一個頭出來。
翠蘭快走了兩步，擠開人群進去“貨郎小哥兒，這梅子可還有嗎？我們有打東邊兒過來的姐妹嚐了，的確正宗。”
貨郎抬頭，正巧跟趙佳寧對上了眼。
這一眼，便把人給看愣了。
趙佳寧心裡有些不舒服，這貨郎她可不認識，但不知道為何，總覺得在他的眼光下，她整個人都彷彿被看透了，這種感覺當真是不好。
旁邊的小丫鬟打趣道“華裳姐姐長得好，瞧這貨郎的眼睛，都快要粘在姐姐身上下不來了。”
眾人又是一陣調笑，趙佳寧心中更是不快，轉身就想要回去。
那貨郎略一作揖，解釋“這位姑娘莫怪，我走南闖北習慣了，瞧見有價值的東西便忍不住多看兩眼，我瞧姑娘衣襟上的刺繡別緻，若是做成荷包恐怕能賣上不少錢，便忍不住……唐突了姑娘，望姑娘見諒。”
聽他這解釋，趙佳寧也釋然了些，這衣襟上的刺繡是她按照母親所教的手法繡上去的，記得母親曾說這繡法已經失傳了，這貨郎倒是好眼光。
“好了好了，貨郎小哥，你快說這梅子還有沒有了？”翠蘭催促道。
那貨郎又看了一眼趙佳寧，這才回翠蘭的話“已經都賣光了……”
“這不是還有。”有丫鬟指著攤架子下的一個布兜“你這貨郎好不實在，我們又不是付不起銀錢，明明還有剩餘你卻偏生騙我們說沒有。”
“就是就是，你這樣是什麼意思？是不是不想做我們這兒的買賣了？”
“快說快說，今兒要是說不清楚，我們可不給你錢。”有那拿了東西還沒付錢的跟著叫嚷。
趙佳寧皺眉，是在覺得她們吵鬧的很，但身後還有人堵著，她不好轉身。
貨郎臉上帶著笑，也不見慌亂，大大方方的將架子下的布兜拿了上來，裡頭果然放著些梅子，不過數量卻並不多。
他道“這些是不賣的，這是我娘特意給我做的，只能自己吃，不能賣。”
翠蘭面上閃過失望，又追問“那你何時還能再來？”
“我前些日子剛從大南邊兒回來，帶了不少的新鮮樣子，到月底都在京裡打街串巷，各位姑娘們且放心，明日我再來定會多帶些好東西。”
眾人這才放了他，一一付了錢，再多叮囑一句“明日可定要過來啊”。
趙佳寧原是衝著這梅子來的，眼下見沒的賣了，也不欲多待，轉身便隨著眾人往角門裡走，剛行出兩步，就聽到後邊的聲音。
“方才那位唐突的姑娘，還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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