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晌的時間，元香都是魂不守舍的狀態，不過章婧琳心裡有事兒，所以也就沒太注意到她。
晚間兒，蘇常淵回了新亭園，芳柳和芳梅趕過來伺候他淨臉，章婧琳給他換了寬鬆的中衣，便吩咐趙佳寧上菜。
幾個人忙忙碌碌的把小飯桌支好，最後一個湯盅剛放下，就聽見蘇常淵問“可是有什麼心事？”
章婧琳擺手讓她們下去“我跟二爺這裡不用伺候了，你們都回去歇著吧。”
趙佳寧和元香率先福禮退出房門，芳柳和芳梅則是瞧瞧看了眼蘇常淵，才福禮退出來。
後抱廈的房間也分的比較開，蘇家的奴才都在左邊兒，而她們幾個跟著章婧琳陪嫁過來的就分到了右邊兒。
才進門，趙佳寧就把房門反鎖了，拉著元香走到床腳邊兒才停下。
“你今兒是怎麼回事兒，魂不守舍的，方才要不是我攔了一下，那湯盅就得讓你給摔出去。”
“我哪有什麼心事呀，不過是端湯的時候被燙了一下。”元香勉強笑著道。
趙佳寧可不信這話，直接拆穿“那湯盅可是隔熱的，而且，我不過是問了你一句怎麼了，可沒說你有心事。”
見元香嘴巴動了兩下卻沒出聲，她便拉著她坐下。
“你不說我也能猜出大概來，可是因為齊家那位少爺？”
“你、你怎麼知道？！”
“還我怎麼知道，你就差在臉上刻上齊少爺這三個字了，元香，你若當我是姐妹，便實話與我說，你心中可是喜歡那位齊少爺？”
“我……”元香輕咬下唇，末了一臉頹廢“齊少爺是我以前的主家，以往我在齊家的時候，少爺是對我最好的主子了，我這名字都是他給取的，可他是官家少爺，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奴婢，又是在他母親身前伺候，便是心裡生出什麼念想也不敢多言，後來離開齊家，還以為這輩子都不能再相見了。”
“原來，當初你進府時死活都不願意更換名字，是還念著他。”趙佳寧瞭然。
元香點頭“是，當時我想著，這輩子怕是見不著了，好歹能留個名字做念想，可誰知道夫人週週轉轉的嫁來汴京，我又見到了少爺，更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是大夫人的外甥，華裳，你不知道，我剛遇到他的時候激動壞了，差點叫出來，我……”
“你再是激動，也要看清身份。”趙佳寧的話如一盆冷水澆在了元香的頭上，冰得她透心涼“他算你哪門子少爺，他姓齊，而這裡是蘇家，我們是章家陪嫁來的奴婢，便是隨著主子要喚一聲少爺，前頭還要加上一個表字，你心裡抱著念想，也只在心裡想想便是了，可你瞧瞧你現在，我都能瞧出來的事情，更遑論是夫人。”
“如今夫人心裡揣著芸蓮的事情，顧不上你，等崔媽媽回來了若你還是這副樣子，便是在自己找死，知道的說一聲你念舊情，都過去兩年了，還念著以前的主家，是個忠心的丫頭，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沒皮沒臉的想爬主子的床，連個表少爺都不放過。”
“我沒有！”
見她紅了眼，趙佳寧才放緩了語氣，勸她“我自然知道你沒有，可是旁人卻是不知的，嘴巴長在旁人身上，要說什麼咱們都管不著，若是那些詆譭你的話傳到了表少爺耳中，你又待如何？元香，我們是一同從徐媽媽那裡出來的，你若不好了，我也要跟著不好，我總不會害你。”
“你聽我一句勸，齊家表少爺不是你的良配，先不說身份不同，只說他是齊家的少爺，而我們如今都是蘇家的丫鬟，你們兩個中間便隔著千山萬水，根本踏不過去的，齊家是公職，蘇家只是商戶，官家的少爺娶親斷不會考慮商戶家的千金，又更何況你這個小丫鬟。”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元香眼淚啪啪的落下來“可是我又不想做正妻，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別說我是個奴籍，就是以前沒當奴婢的時候是良民籍，也沒資格嫁給齊少爺做正妻，我只想著能陪在他身邊就是了，別的念想我可是不敢有的。”
“什麼叫別的念想不敢有？就是現在這個念想你也不能有！”趙佳寧用了平生最尖銳的聲音喊道“不想做正妻你想做什麼，妾，還是通房？又或者只是個暖床的丫鬟？先不說你能不能做的上，就算你跟那位齊少爺兩情相悅，他當真開口要了你，可夫人怎麼會允許你去做個通房或者暖床丫鬟？你可是夫人的陪嫁，是夫人的臉面！”
“好元香，平日裡都是你來點我，怎麼到了這個時候你自己卻糊塗了，齊少爺是官家少爺，怎麼可能會要你過去，再說，蘇家與齊家是姻親，就是看在這層關係上，齊家也不可能沾染姻親家的丫鬟，還是主母家的陪嫁丫鬟。”
“我知道……我知道的，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的……”元香哭的更厲害了。
趙佳寧嘆氣，既然都知道，為什麼還要這樣？
從繡筐裡抽出一張帕子遞過去，輕語“你能看開自然最好，有些話不用我多說，只要好好伺候夫人，日後夫人自然會給你指上一門好的親事，不說多富貴，好歹能自己當家做主，你是大丫鬟，放在外頭也不比那些門戶家的姑娘差，出了門子就是嫡嫡正的正妻，自己當家做主，何苦非要去給別人做小？”
“華裳……”元香撲進她懷裡，邊哭邊道“我從見了他第一眼就喜歡他，華裳，我當真是喜歡了好多年，以前主家對這些看的緊，我從來不敢有半點非分之想，生怕讓人現了被主子打死，華裳，我心裡難受，好難受……我真的好喜歡他……”
“哭吧，哭完了這一回以後就不要再為這事兒流淚了，有時候，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只會給自己帶來痛苦，你把這痛苦都哭出去，就好了。”
就像她的母親，這輩子只喜歡父親一個男人，卻為著這份喜歡，將自己傷得體無完膚，母親是沒有眼淚可流了，因為她已經連著自己的熱血都一起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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