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位,谋其政。
想做一个不被人骂,不被人诋毁的官,很容易。
但要做一个干事情的官,就要舍得一身剐。
前世,叶楚文没有这样的觉悟。
可老天爷既然给了他重活一世的机会,他觉着,自己有义务做点什么,已经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段人生,他希望等到这段人生结束,自己总要在这世上留下点什么。
路过胜利公园,叶楚文一指大门两旁的小耳房说:“我上次来就说了,这两间门面是私人违规修建的,摆在公园门口不伦不类,人一多还容易挡了大门,为什么还没有拆除?”
龚宝珍面色为难的说道:“公园管理方说,这是安置办那边特批,给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的烈士遗孀安排的,一家老老少少好几口子,就指望着这点小生意过活。”
叶楚文想了想,“烈士遗孀要妥善安置,这没错,但不能不讲规矩,今天这个特批一下,明天那个特批一下,这不是乱套了?我多次讲过,要发展,就要法治,不要人治。”
“这样,你亲自跟安置办那边沟通沟通,重新酌情安排,这里该拆还是得拆,胜利公园旁边就龙兴古寺,等沿河风光带修好,以后发展旅游业,这里就是重要景点之一,这是咱们沅县未来数十年的大战略,一定要从一开始就抓紧,要统一规划,绝不能允许任何人搞特殊。”
不是叶楚文小题大做,他太清楚下面的猫腻了。
沅县的烈士遗孀不是一个两个,那么多烈士遗孀都没有占得这么好的生意码头,偏偏这个烈士遗孀就能特批?谁知道背后有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在里面?
龚宝珍点点头,掏出笔记本记下了。
顺着胜利公园往上,是通往新城区的古城路。
道路一侧是荒地,有几间旧厂房。
叶楚文让车停下,张疏轩撑伞过来,他自己接过了伞,当先往厂房那边走去。
“我记得新城区的规划图上,这里早该拆了吧?怎么还杵在这儿?”
龚宝珍说:“这里原来是五七机械厂,国营单位,后来改制被个人买断了产权,就撂在这儿了。”
叶楚文回头问道:“谁买断的?”
龚宝珍一笑,“就是那个杨明清。”
叶楚文点点头道:“他生意做得还真不小嘛。”又问:“他买断这个年年亏损的国营厂做什么?这古城路以后还要加宽,路边还要修绿化带,按照规划,这片厂房肯定早晚得拆掉。”
龚宝珍提醒道:“但这不是违规建筑。”
叶楚文说:“是合法建筑,但不是合理建筑,当然,合法建筑与违规建筑的拆除政策不能一概而论,违规的,拆了白拆,像这片厂房,可以想办法在其它地方找块地皮,让他迁过去,把这厂里的全部资产做价,再把县里给他的地皮也做价,两价相抵,亏他多少补多少。”
龚宝珍记在了本子上。
叶楚文挥了挥手,上车前补充道:“做价要合理,防止对方漫天要价。”
车开到溪子口小学,叶楚文和龚宝珍、张疏轩打着伞,踏着坑洼不平的露天楼梯上了一栋陈旧的二层教室楼,推了推一旁糟烂的长廊木扶栏,又推了推一旁破旧的教室墙壁和门窗,回头说道:“孩子们就在这样的危房里上课?将心比心,是你的孩子,你放心吗?”
他推开教室门,站到木板吱嘎作响的讲台上,往下看了看桌椅板凳都显破旧的教室:“这是县城啊,比竹园镇一个乡镇的小学条件都不如,要是暑假结束,孩子们还在这样的教室里上课,我这个县委书记就可以辞职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张疏轩替他接听之后,瞬间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