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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處名叫天之涯海之角的仙境。

那裡四季如春,桃開遍地;那裡美麗如幻,流光四溢;那裡有灼灼盛開的桃花;有婉轉流淌的河溪;有千樹萬樹開的梨花;有美輪美奐的景秀;還有一個靜如處子的男子。

男子名蕭,是天宮執掌人間摯愛的司神,這天之涯海之角便是他的府邸。天宮律法中第五十七卷第三百七十六章第一千零八十九條規定“凡任職司神者不可愛人。”可是無愛並不代表真的無愛,律法也只是因為有才去規定的。

於是乎,男子在這仙境中一晃萬年。不可愛人,男子便將他的愛全部都投注到他門前的那株梨樹上,日日細心照料。澆灌這海角之水,吸取這天涯之精,經日月照耀,仙氣燻繞,果終究是結了。

梨樹本是萬年成精億年修仙的植物。可是蕭司神門前的這株梨樹因為是在天涯海角仙境中生長,加上蕭司神的愛為輔料,便漸漸有了五官,有了膚,有了四肢,有了思維,有了情感。區區萬年便已成仙。

蕭司神與梨仙,他們自然是相愛了。

此事很快邊傳到了天帝耳中,天帝勃然大怒。他們二人被押至天庭,王母念在蕭司神任職以來一直盡忠職守,梨仙修成正果不易,又看在二人相愛本是無錯,於是有心放過,只因律法規定不得不罰。無奈之下只得撤去蕭司神一職,將二人打入輪迴歷經三世情緣,若三世之後他們二人仍舊相愛則視為無過。

南天門。

蕭與梨仙相擁躍下這萬丈紅塵。

人生無常,世事無常,三世,三世又將是怎樣的變故?

第一世。

月如鉤。銀絲般的月光似鬼魅樣穿梭在季州城中一處院落內,起伏的螢蟲鳴叫彷彿哀慟的輓歌。有風拂過,吹動著庭院的樹“沙沙”作響。拍打出悲傷的歌調。天空中的黑雲緩緩移動,一點點吞噬著月。直至完全吞沒。

今夜,註定要生些什麼。

後院,一團黑影正來回踱著步。月光從翻滾的雲層後探出頭,透過樹梢直直映照在那團黑影上,勾勒出一抹婀娜的身姿。額頭低垂的角度剛好將她的臉埋藏在一片霧霾之中,我們無法看清那女子的樣子,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她穿著絲織的素白繡黃並蒂蓮裙,外面套著一件桃紅撒花襖。烏黑的青絲傾灑在腰際,隨著風微微揚起。

此時,女子稍稍抬頭,月光剛好照在她臉上,腮凝新荔,鼻膩鵝脂,那是怎樣的絕代容顏?眼波流轉,黛眉微蹙,那是怎樣的表情?焦急,緊張或者不安?

“咚咚咚。”

三生極其輕微的敲門聲響起。她四處望了望,然後輕輕開啟後門。只見一名身著白衫的男子側身而入,接著她拉起他的手穿過花園。走進一間廂房。房內圓桌上,擺著一壺梨花酒和兩個青瓷酒杯。

女子是柔柔弱弱的樣子,彷彿不禁風吹似地,眉宇間有些淡淡的憂傷和落寞,素色的長裙彷彿是女子的解注,把整個人兒襯托的更加弱不禁風。長隨意的傾灑在腰際,那隨意卻讓人覺得就是那樣了,只有那樣隨意的長才屬於她。

男子痴痴地望著眼前的女子,眼波繾綣。像是想用一生的時間將女子的容顏刻入腦中一般,女子亦是。

良久。“為我畫一幅畫像吧。”她輕啟朱唇,並走到書案前。為她硯好墨,然後走到梳妝檯前坐定,慵自梳頭。看著華麗的銅製妝臺鏡中那張自己都覺得妖嬈而魅惑的臉,那樣美得不可方物,讓人恍惚有種華而不實的感覺。

白衣男子沒有言語,靜靜走向書案,提袖執筆......

軒窗之外,風陣陣吹過,如同唱著一曲曲絕望而荒涼的輓歌,除此之外,只是寂靜,寂靜,寂靜。

一個時辰過去了,他放下筆墨,來到圓桌前坐下。女子緩步來到他面前,欲說又無言,只是輕輕將一杯斟好的酒推向他。梨花酒香四溢,醉人心絃,似濃濃的哀愁,他看著她,眸中是深深的不捨與決絕。片刻,執起酒仰頭喝下。

她看著他倒下,淚滑過臉頰,滑過鼻翼,滑過紅唇,最後跌落,穿衣。

女子含淚再斟一杯。

青瓷酒杯子手中跌落,一聲脆響,她緩緩倒在他身旁,用盡最後的力氣牽起白衣男子的手,嘴角掛著幸福的笑,將美麗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魂不在,愛卻在。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是梨家大小姐,而他只是一個畫師,即便他們千般相愛,可還是不能走在一起,只有這樣,只有這樣他們才可以永遠在一起,因為那催人淚下的梨花酒里加了鶴頂紅。

第二世。

在季州城沒有男人不愛梨綠綺,蕭白塵也是,但是他的愛和別人是不一樣的,他的愛不含一絲雜質,只是單純的愛慕。他是個出塵的男子,乾淨,淡泊,睿智。他從不奢求梨綠綺的愛,不是不想,而是不願去褻瀆。

梨綠綺住在拂春樓的綠蕊閣那是季州城內最大的風月場所,梨綠綺是拂春樓的花魁。

煙花之地,女子個個煙視媚行,嬌態百生,或妖嬈或浪蕩。明明骨子裡透著魅惑,卻裝作一副清高雅緻的姿態,吟詩作畫比那些閨中小姐並不遜色,甚至更勝一籌。因為那些腰纏萬貫的男人們喜歡,男人們喜歡他們口袋裡的銀子就會大把大把的賞給你。風塵女子都吃夠了生活的苦,她們需要用自己的容貌青春來換取下半生的安樂,梨綠綺亦是。

梨綠綺本是不信命的女子,可是上天偏偏讓她遇見了蕭白塵。那日,天和日麗,恰逢拂春樓花魁競選之日,梨綠綺在臺上傾倒眾生的舞著,遠遠地瞥見那抹白。那是梨綠綺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她看著那白衣男子悠閒的品著茶,看向梨綠綺時眼中隱隱露出欣賞。梨綠綺心中一動,舞得更是魅惑人心。

就這樣。梨綠綺眾心所歸的成了拂春樓的頭牌。

就這樣,梨綠綺信了命。她覺得那白衣男子就是她命中的天子。

就這樣,故事才剛剛開始。

幾經打聽,梨綠綺得知那男子叫做蕭白塵,蕭雅,白淨,出塵。於是從那時起,梨綠綺滿心裡想的都是蕭白塵,吃飯時。撫琴時,作畫時,吟詩時,甚至連夢中都滿是蕭白塵的樣子。

梨綠綺是那種敢愛敢恨的女子。她心裡有蕭白塵就不會只是一人的單戀,於是眉目傳情,暗送秋波,平日裡演出,每每有蕭白塵在她在臺上就會表演的更加用心。蕭白塵是個聰明人,他自然明白梨綠綺的情意。

同許多老套的愛情故事一樣,他們相愛了。

記得蕭白塵贖她的那天。梨綠綺笑著從老鴇的手中抽出蕭白塵給的贖金,道“我十一歲賣身到此,為你賺了那麼多銀子。贖我自己總夠了吧?”然後在老鴇與眾人還未回過神時拉起蕭白塵的手,似碟一般出了拂春樓。那老鴇看著他們的背影不知是否想起自己年輕時分,竟也沒去追,就這麼由著他們去了。

可是,世事無常,美人再美也有她的定數。自古紅顏多命薄像是一個亙古不變的定律牢牢禁錮著梨綠綺。與蕭白塵在一起不過短短數月她便開始嘔血不止,蕭白塵自是著急的緊,一段時間下來人就瘦了一圈,再也沒了往日那出塵的樣子。大夫不是沒請過。可個個來了之後只是瞧了幾眼就搖搖頭走了。梨綠綺躺在床上看著蕭白塵日夜為她擔憂,心裡也不好受。其實梨綠綺心裡清楚她這是自幼落下的病根。已是無藥可救,怕是隻剩下幾月的生命了。卻不忍對滿懷希望為她不停找大夫的蕭白塵說。

梨綠綺就這樣一直病著。她把與蕭白塵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當做一年來過。

一日復一日。

忽然有一天,梨綠綺要蕭白塵帶她去赤旭崖看落日。伴著夕陽的餘暉,梨綠綺為蕭白塵跳了此生最後一段舞。生命在這最後的時刻綻放出異樣的光彩。就這樣梨綠綺舞著舞著就仰頭倒下懸崖,像是以此來了結此生的愛戀。

蕭白塵是個一旦愛了就執著一輩子的痴兒,就在梨綠綺掉下懸崖的一瞬間他拉住了梨綠綺的手。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