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對無衣還是心存愛戀的,儘管心知他作為傀儡危害會有多大,但荷心思前想去,一來他並不曾做出什麼越軌之事,二來他對人甚是深情,所以到底是不忍直接說穿他。
但寒梅那邊,卻是不甚放心。
是日,雨後初晴,空氣甚是清新,百鳥爭鳴,十分悅耳。荷心獨自來到關著寒梅的銅屋,那屋子從外看無有異常,但因聽聞了鶴童所說,便還是有些怵怕。
她將耳朵貼著門仔細聽了聽,內裡悄無聲息,猶豫了一下,便伸手敲了敲門,亦無反應,心下便甚是不安。
她復而又敲了敲門,這一次從門內傳來一個嬌媚女子的聲音“嫵娘,你來看我了嗎?”這聲音一聽便知定然是寒梅,因為這西梁女國內,唯有她的聲音帶著妖女才有的魅惑。
荷心將門開啟,卻現屋內空無一人,她四處張望了一番,只覺此處甚是寒冷。
忽而不安之感愈加強烈,又因雖聽見寒梅的聲音卻不曾見到人影,心想許是有詭異事件生,想著此處定然不能久留,便趕忙轉身想出去。正在這時,忽然從天而降一個娉婷人影站在她的面前。
“荷心,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是誰嗎?”是個陌生女子。
荷心哪裡料到屋內還有她人,不曾站穩,直被她逼到牆角。她定身細看,才覺眼前的女子甚是眼熟。
女子媚眼如絲,橘色的紗裙甚是耀眼,她用手箍住荷心的脖頸,令她漸漸不能呼吸。
“蓮……蓮枝,原來……原來是你。”她在意識迷糊的最後一刻,終於認出了自己這一世最大的仇人。
蓮枝不曾繼續為難她,哈哈笑著鬆了手。她抬起她的下巴,戲謔地盯著她的眼睛問道“我聽聞你如今在西梁女國混得風生水起,有模有樣,可怎麼也不曾想起當你放你一命的恩人吶!”
荷心將頭瞥向一邊,冷笑一聲道“像你這等惡人,能活著便是天賜恩情了,你最好好自為之。”蓮枝不曾惱怒,看了一眼她,然後突然抬起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那一年我瞧你年紀小,人形還沒修煉完全,便不曾把你當回事,不曾料到如今你是有本事了,連無衣你也敢打主意,我倒是太小看你了。”蓮枝惡狠狠地說。她著實不曾想到,當年的漏網之魚,如今已是能夠獨當一面的女國女官,甚是內心憤然。
那荷心豈是能容她人隨意欺負的,她低頭理了理衣裳,然後笑道“如此說來,甚是應該好好感激姐姐一番。”說罷低頭作揖。
然後驟然之間,她自腰間摸出一把魚骨短刀,疾如閃電一般對準了蓮枝的脖頸之處,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劃了一刀。
那蓮枝何曾料及這個,在她眼裡,荷心依然是當年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魚兒,不曾知曉她這些年將自己修煉到如此強大。
這小魚兒也是,雖說她已在西梁女國寄居許久,但因本為妖道,因而若讓她完全失去妖性許不是那麼容易,該殺便殺,沒那麼多慈悲心腸。此刻面對當年殺父弒母的仇人,她更加失去了理智。
一刀不夠,便又反手補了一刀。一剎那,獻血噴湧而出,將四周雪白的牆壁染滿滲人的黑血。
蓮枝連連後退,沒走幾步便轟隆倒地一動不動。
那荷心小心翼翼上前試探了一番,只見這蓮枝瞪著雙眼,嘴唇蒼白,鼻息全無,面板青紫,心想必然已讓她魂歸西天了。
這麼想著便放鬆下來,轉身走到桌邊倒了杯茶水,想洗一洗雙手沾上的血跡。
突然間,聽見背後有人說道“這幻化之術果真奇特,不愧是不能見人的毒術。”
荷心顫顫然回頭看去,只見原本臥倒在地一動不能動彈的蓮枝,又直挺挺地站了起來,脖頸之上長長的一道口子依舊留著黑濃的血,雙眼因為充血變得通紅,便使得原本剪水雙瞳變得可怖瘮人。
兩隻黑紅的眼睛四處打量了一番,便最終直勾勾看向了荷心。她機械的邁出步子,雖然緩慢,卻目標明確。
“蓮枝,蓮枝你到底練了什麼功……”荷心一步一步向後退去,但僵硬如死人的蓮枝步步逼近,令她無路可走。
最終,蓮枝離她只有半米不到,忽然張開長滿獠牙的嘴駭然地笑道“小姑娘,你仔細看看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