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貉哭得累了,便就地坐在地下,拾起地上的蛇皮玩弄了起來。說是玩弄,其實也不過是把它們撕成一小塊又一小塊,撒得到處都是。韌性極強的蛇皮在他手裡不過像宣紙一般脆弱,三兩下便將它們撕成齏粉。
千裳已然能適應他的所作所為了,見罷此番場景,只能無奈的搖頭。她墊著腳小心翼翼地跨過一地的蛇屍,將青貉從蛇皮堆裡抱起,伸手替他撣了撣身上的穢物。
那青貉正不高興,哪裡願意順從她,一個勁的扭動身體,哭鬧著要千裳放下。
“我只要那個姑姑!”他嘟著嘴指著荷心道。
荷心尚不曾回過神來,面容慘白,無有一絲血色。猛然被青貉用殷紅的眼睛盯著,禁不住一陣寒顫。
忽然從裡屋傳來另一個男童的咯咯聲,只聽他遠遠道“荷心,你不如就抱抱他吧,這雨下得惹人煩。”
千裳不曾聽過重歌開口說話,也被嚇了一跳,隨著聲音向裡屋看去,只見嫵娘略有些尷尬地笑道“大皇子著實也不是一般人。”
重歌冷哼了一聲,就閉上眼睛小憩去了。
荷心方才有些能接受這一切,糯糯問道“屋內,是無衣陛下的孩子嗎?”
不等千裳開口,只聽青貉不滿道“這話說的,好像我就不是一樣。”
千裳聽罷,忽然清晰了起來,那屋內的孩子是無衣的,但這地上鬧騰地必然不是,不管怎麼看都與無衣無有一絲相像。
但忽而又想,無衣能騙自己這麼許久,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自己又怎麼會知道呢!悲慼之感又湧向心頭,她以為自己心冷了便不會再去想他,但相思一事哪裡會由得自己呢。
“荷心,這都是我的孩子。許是看起來有些與眾不同,但必不會害你。”
千裳撒了個彌天慌。這孩子,必然是魔王之子,若說他是天卿之子,那自己於何時曾與天卿親熱?不得而知,許是在那些個反反覆覆的夜摩天夢魘裡。若說他不是,難不成自己也會誕下天生魔王?
口長獠牙,手握毒蛇,是魔王之相。需將他帶去凌雲渡邊,以化戾氣。
這句話,她記得真真切切,可是世尊至今都不曾來收他。
荷心不知想通了什麼,終於提著裙子走進了屋,從地上將青貉抱起,學著千裳剛剛的動作替他拍了拍身體。
那青貉也是古怪,被荷心抱起的那一瞬間便就恬靜了,屋外風雨驟停,夜闌更深,一片寂靜。
“既是無衣陛下之子,又怎可讓他受一點委屈?荷心不管他有多怪異,都不會將他放任不管的。”荷心的一句話,說得慼慼然。她必然不是因為喜歡這個男嬰而說出的,她只是出於對無衣無止境的愛,才會不顧一切想擁有屬於他的一切。
“荷心,你不能小看了她。”嫵娘目睹過一切,因而對青貉甚是心存不安。
“陛下,太師,若是你們怕他,那我就帶他去水府。”那青貉不知是不是睡著了,此刻安靜的彷彿一隻吃草的兔子。荷心抱在懷裡,甚是喜歡。
“荷心,何須這麼固執,我也不曾說不要他。還是先聽聽太師所言吧。”千裳在一旁勸道。
那嫵娘得了千裳指令,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沒有一絲添油加醋地道與荷心,又把小金山寺一事說與她聽。期間荷心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嘆息,甚是對此事憂傷。
“嫵娘,你怕他留在西梁女國裡會禍害他人。難道小金山寺裡就沒有人嗎?”
嫵娘道“寺中並無什麼人,唯有一個深知佛法的比丘尼,在那裡打點香火,比丘尼名曰渡心,你去找她便可。”
荷心點頭道“太師想的周全,只是這渡心師太可能看護好二皇子?”
嫵娘不曾回答,猶豫許久才道“能與不能,也必要將他帶到那裡,唯有這一個方法了。”
荷心到底還是沉穩得力之人,聽聞嫵娘頭頭是道,她便也同意了這個方法。
這一日不知如何度過的,她們三人怕吵醒重歌青貉二童,便動也不敢動一下,倚著桌椅便迷糊了一夜。
次日一早,陽光甚是令人舒服。這太陽之光下,方才能數清楚昨夜青貉到底咬死了多少人,那血到底流了幾十米遠。
千裳不敢吩咐人前來收拾屋子,自己取了掃帚忍著一身的疲倦將屋子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
荷心更早之時便已出,帶著尚不曾清醒的青貉便往小金山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