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泣了許久，孌姝又忽然失了神。袖蝶雖不解其中意，卻也看之心疼。

她引著孌姝向著前面走去，遲鳶也有些害怕她這模樣，便急急跑向前去，開了一間處在最裡的房間。

“袖蝶姐姐，孌姝姐姐這是怎麼了？”

“小弟弟多謝了，小姐這邊有我在，沒什麼大礙。”說罷便急急關上房門。

說沒什麼大礙，只是託詞罷了。孌姝這模樣她也曾見過幾次，自那日去過千悔塔後，便常常能看見她這樣遊神。

不曾與她多說什麼，孌姝便自顧躺下了，似是沒有大礙，又好像心事重重。

袖蝶長嘆一聲，不敢隨意睡下，便坐在桌邊打個小盹。

這一輪小睡確是實在，連清夢也沒有一個。迷迷糊糊中，忽然覺得身側有些擁擠，許是因為尚在睡眠中有些糊塗，竟也不曾察覺異樣。

“是甚麼人，莫要來擠我。”袖蝶被擠得受不了了，便伸手推開身側人。

這一推不要緊，竟將她嚇得一陣機靈。

這空蕩蕩的屋內怎會有人？

袖蝶頓然睡意全無，睜開眼向四周看去。因已是子夜時分，故而屋內黑漆漆根本看不見任何。

她摸索著將桌上的蠟燭臺點燃，一瞬間便照亮了整個屋子。

屋內空無一人，擁擠之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向著榻床上看去，孌姝還好端端地睡得正香。

袖蝶長吁一口氣，坐下來略做冷靜。許是前段時間南燈妖國遇的事太過蹊蹺，惹來噩夢一場。這般想來又放鬆了心情，撐著腦袋又被睏意侵襲。

但不多時，只覺得擁擠之感復又變得誇張，此一時因蠟燭不曾熄滅，她猛然睜開眼，頓時嚇得魂不附體。

這原本空曠的屋子裡，此刻站滿了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人，互相推推搡搡，擁擠不堪。

袖蝶被夾雜在其中，動也不能動彈。好不容易有了個空蕩，還來不及喘息一下，就有一個兔形人鑽了進來。

“你們是什麼人？”袖蝶問了一聲。一瞬間，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齊刷刷回頭看向她。

但也只靜了這麼幾秒，便又相互推搡起來，甚至其間還夾雜了一些交談聲。

“是她嗎？是她嗎？”

“不是，瞧她那單薄樣，哪有女王的樣子。”

嗯？袖蝶原只是害怕還有煩躁，忽然聽見有人這麼說，頓時火冒三丈。

倒不是說她有多在意自己的形象，只是這一群不知哪裡來的怪物，私自闖進來不說，竟還自顧評判著屋主，豈不是無禮非常？

袖蝶用力推開周圍人，然後努力爬上凳子，大喊一聲“都別吵了！”

所有人又回過頭來，愣了三秒才曉得抬起頭看向袖蝶。

袖蝶站得高自然看得明白，這一群人，根本沒有幾個有人形的，或是人臉畜生身，或是枝葉茂盛似是灌木，或也有妖嬈多姿之態的，但卻缺眼睛少嘴巴，更有異樣之人，裸著上身，胖圓一隻，單他一人便就佔據了好大一片地。

但奇怪的是，便已是這般擁擠了，可是孌姝周圍卻空出了一塊，甚至於她仍舊睡得沉，絲毫不曾被他們吵醒。

袖蝶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掐臉頰，終於明白眼前之景不是什麼奇異的夢，是真得不能再真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