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邊二人相對站著，那英姿女子神情凝重，她有些摸不透眼前人的心裡在想什麼。

“如何？我不過只用了一滴，她便似完全換了個人。若是這一整瓶給她灌下去，還能留下什麼七情六慾？”寒梅站在毒敵山前的梅花林裡，笑著問一旁的嫵娘。

嫵娘面色凝重，看著寒梅遞來的這隻裝著綠色液體的瓶子。雖這寒梅說得形象，可還是有些疑慮。

“你從哪裡得來此物？”

“自是有神秘人給我的，我這不是念著太師的好，故而專門給你留著呢！”寒梅將臉靠近她，嫵娘只覺得一股香豔之氣燻得她有些迷醉。

“好了，我不需此物。你將我約來此地難道只是為了給我這個？”嫵娘將那瓶子又塞回寒梅手裡，轉身便要離開。

寒梅嫵媚一笑，將那瓶子拿在手裡玩弄了一會兒，然後意味深長道“那袖蝶小丫頭，我聽說又反水了？”

聞聽她提及袖蝶，嫵娘頓然尷尬了，她勉強笑了笑“甚麼袖蝶，我不曾認識過此人。”

“好了，你也不需瞞我。在我的地盤，煉對付我的寶劍，我若是真一點不知，豈不是呆了傻了？”

嫵娘淡淡道“你也別信了那些魑魅魍魎的胡話，我與你又有何怨何愁，需得費這麼些功夫來對付你？”

寒梅不曾理睬她這句違心話，她二人的恩怨還能少嗎？若不是她，這金縷山界許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我實話與你說了吧，這味無情散，乃是竹隱交予我的，讓我遞給你，好助你成大事。”

“竹隱！”嫵娘驚道，繼而又笑了“說什麼不著邊際的話，這竹隱莫不是什麼閒人，我昨日剛與他分別，他不親自交與我，反倒要你來，大費周折的，豈是有趣？”

“信不信都由了你，我這裡也沒那心思騙你，等會兒子還要去探望我的小情郎，沒工夫與你在這兒說這些費神的事兒。”

“隱霧？”嫵娘問道。

“才不是，他這一世叫梓玉，我不在乎他是不是隱霧，只管愛眼前人。”說著笑得花枝招展，活似當年風華正茂的小蠍子精。

笑夠了，便正色道“這無情散果真是個好東西，太師，你可要好生使用，別誤了你這一輩子的心血。”

說罷她乘風離去，只留了茫然握著瓶子的嫵娘。

耳邊忽起風聲，嫵娘心知是蓮枝來了。她該是一直跟著自己，許在一旁等得有些時候了。

“太師，蓮枝給你請安了。”

對著那陣風，嫵娘冷冷道“袖蝶那邊，你可將她搞定了？”

蓮枝妖嬈地笑道“太師好沒理，這些天我為你奔前跑後的，可你應允我的事卻一件沒成，我也不是甚麼閒人，哪能光為你效力呢？”

嫵娘明白這蓮枝是個要現的主，若是不依了她，便再難使喚她了。

她與她賠笑道“我近來事兒多，你也不是不知。欠你的終歸會還給你，又不急在這一時。”

蓮枝自是不理她這句話，冷笑道“我本是信你的，可近來才現太師也是個心狠無情之人。蓮枝只怕為你練成了落花隱川劍，你便過河拆橋將我埋了，到時候許是連這魂魄都將難得了。”

嫵娘聞聽她說得直接，本不想與她多說什麼，但轉念一想自己著實就是這樣的人，她倒是看得透徹。

“不就是要個人身肉體嗎？何須將話說得這樣冷情，你這事兒不曾替我辦好，幾次三番連個小丫頭都管不住，也怪不得那寒梅將你棄了！”

許不曾料及嫵娘是個不吃硬的人，故而蓮枝半晌不曾說話。沉默一會兒方才笑道“嫵娘，你好大的威風啊！我與你說了吧，袖蝶此刻已被我送去西梁女國，你若是不能應我的意思，我便將她這般模樣原原本本的呈現在孌姝面前，你看看她還會不會聽你任何一句話！”

此話是嫵娘最怕聽見的，她固然是西梁女國的當家人，可是終還是內心畏懼與世尊所定的孌姝女王。若是孌姝千萬個不肯，尋了法子離開，自己這些日子的辛勞可真的白費了。

她尋了個緩兵之計，淡淡道“你……你要的人身肉體，我明日便幫你尋來，可不能多了。我作為一國太師，萬不可濫殺我女國國民。”

“好，可惜我還有別的東西想問你要。”

“你別得寸進尺！”嫵娘微怒道。

“不敢，與你女國無關喲！我不過是看上了前些日子你捉回來的那個男子，霎時英姿颯爽，品貌非凡，能否讓我……享用些日子？”

嫵娘明白她所說的是莫葳，不禁冷笑道“他是個什麼人物，你也妄想打他的主意。莫說讓給你，變就算我如今關著他，關不了兩天就得給他放了。這事兒，不能依你。”

“不依？那這袖蝶會在哪裡出現，我可就保不準了！”蓮枝話落，便又起了一陣風，嫵娘曉得這詭異女子什麼事都做得出，故而也有些怵她。

“等等！”嫵娘急忙喊道“那莫葳，我隨你處置，只要不說是我應允的便可。可是袖蝶，你千萬不可讓她與孌姝見面。”

蓮枝笑得放肆，許是因為終有威脅到這嫵孃的一天，故而她此刻甚是得意。

“我答應你，袖蝶此刻在迎陽館驛裡，你去了便能尋見。我這裡不與你多說什麼了，好去戲弄我的小情哥哥！”

“那落花隱川劍呢？”嫵娘追問道。

“這袖蝶小妮子心裡熱的很，不知念著哪個情郎。你想法子挖去她的情種，我便能煉了。如今的靈兒，可真是大不如從前了，想當初我煉玄紫刀時，捉來的那些靈兒，十個十個無情，百個百個冷血，哪像今日這些，動輒情深意切，好不像話……”

隨著聲音漸小，嫵娘心知這蓮枝是隨風散去了。

她低頭看了看手中寒梅給的那瓶無情散，一時起了嗔念。

詩云

花開不擇貧家地，月照山河到處明。

世間只有人心惡，萬事還須天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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