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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怡聲下氣非媚骨 痛心切骨起心嗔

這金縷山界該沒人會料到,曾經不可一世的西梁女國太師嫵娘,如今竟肯在一個男子面前跪下,言語間竟是近乎懇切的哀求。

梓玉有些茫然,他對她的記憶仍舊停留在那一日她挾持自己逼迫孌姝妥協的樣子,從不曾想過有朝一日她竟會跪在自己面前。

梓玉不禁有些心疼眼前略顯憔悴的女子,他知道不論是兇狠毒辣,還是低聲下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西梁女國,她人生全部意義,就只是為了讓西梁女國重振國威。

不論她因此做了什麼,只論這一點,難道還不夠讓人尊敬嗎?

梓玉也與她跪下,低頭道“太師這一番話,讓梓玉有些措手不及,天下的事豈有梓玉插手的份。太師,與其在這裡求我,倒還是去尋些高人才是正道。”

嫵娘見他亦跪下,也有些為難,便扶他起身道“梓玉公子,嫵娘做事從來都是小心敬慎的,我自然明白,這世間唯有公子是能救得我西梁女國的,內裡原因,我不便與你細說……只希望公子能答應我。”

梓玉見不能拒絕他,無奈點了點頭,只道“太師,我不知道該怎樣救她,我不過是個自小活在千悔塔裡的人,並沒有什麼過人的本事,你又要我如何救她呢!”

“公子你莫要騙我了,此刻你正是往西梁女國去,嫵娘是明白的,你必然是一直念著她的,你心裡一定是想救她的!”

嫵娘說得這般懇切,梓玉一時不知所言。倒是眉馨在一旁看不過眼,直嘟囔道“當初做了惡人,如今卻又來求我們,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我們不曾與你計較卻就罷了,難道還要再受你差使嗎?”

若是按嫵娘原先的脾氣,定是要好生教訓這小妮子一番的,可是今時今日已不同於往日,一來她已不是太師,失了那萬人之上的身份,到底沒了從前的威風;二來……如今細想來,她此話是不假的,自己早前為了西梁女國女王登基一事,未免太過著急了一些,因此多少得罪了些人,現在也都還回來了。

她將怒氣壓了回去,賠笑道“姑娘說得不錯,嫵娘是做過一些傷人之事,我如今都清醒了。想來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孌姝本無意做這西梁女王,我偏耍了詭計成了事兒,卻落得此番下場,也是……也是嫵娘自己應有的報應。”

她若是不說便就罷了,既然說起了,梓玉便不免又起好奇之心來。他皺眉問道“太師,不知到底是何詭計,竟讓孌姝仿若完全換了個人似的。”

畢竟那斷情散是寒梅所給,且不說嫵娘與寒梅,一人為西梁女國太師,另一人為南燈妖國女王,本為冤家,卻勾結在一起已是授人把柄令人詬病,而這斷情散,卻根本不知到底是從何而來。

雖那寒梅所說,斷情散是竹隱所給,可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邪藥,如今她也迷惘了。想來若是那寒梅彼時便不曾安好心,想借此擾亂西梁女國,趁機一舉攻破城池……倒頭算來,豈不是自己的過錯。

愈這樣想,嫵娘便愈不能冷靜,她額角漸漸滲出汗珠,竟顯露出從未有過的慌亂。

梓玉不知內裡,只以為是她不願道出事情,無奈道“在下倒不是有心要問,不過若是太師誠心想要救孌姝,便該對症下藥,方才是好。”

“公子莫要誤會,只是嫵娘這裡著實有些難言之隱。若是說出了,只希望公子莫要笑話與我。”

梓玉不解其意,只道“如何要笑話,太師請說便是。”

嫵娘這才長嘆一聲,將自己與寒梅怎生交好,寒梅那日裡怎生將斷情散交於自己,自己又如何設計讓菀寶小丫頭偷偷給孌姝下了藥……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終到頭來,孌姝到底是順利登基了,卻從此性情大變。

梓玉聞聽,不覺震驚。想來若是天下果真有這樣的神藥,倒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了,傷情之人服下此藥,便能了卻情傷,無情之人服下此藥,斬斷七情六慾,便能遁入空門。

想至此處,他不禁笑道“太師,不是在下不肯相信你,只是覺得這事兒太過蹊蹺。梓玉從不曾聽說世間有這等神藥……怕只怕,孌姝從頭到尾不過是在表演罷了!”

嫵娘聽之不語,只覺他之所言並非沒有道理。

從來也不曾聽說過世間存有什麼斷情散,如何寒梅就能得到?便就算是竹隱所有,可卻為什麼要由她遞給自己?

可話說回來,孌姝若果真是裝的,又為了什麼目的呢?又為什麼要將自己與將軍秋雲一同趕走?又為什麼,要拼了命地去尋梓玉,想置他於死地?

嫵娘不能明白的太多,以至她根本就不相信孌姝是假裝的。

“公子,不如你先隨我去見一個人,等見了他,問清楚那斷情散的來源,再去找孌姝罷!”

梓玉剛要應下,眉馨卻在一旁喊道“駙馬,不可與她一同去!你難道忘了她曾經是怎樣對你的了?若是她帶你去了什麼難以逃脫的地方,如今公主已經不在了,眉馨可沒那個本事救你啊!”

眉馨說及纖雲,又不禁淚水潺潺,梓玉也隨之心疼,可仍強忍住淚水安慰道“太師不是這樣的人,更何況孌姝如今有難,我怎可不去想法子救她?”

眉馨聽他這樣說,又想起纖雲臨終前的囑託,便也不好多說什麼了,只嗔道“駙馬的這一份心,若是分一些給公主,她卻也不必那樣絕望地去了。”

嫵娘在一旁聽罷大驚道“怎麼,難道纖雲公主出什麼事了嗎?”

眉馨聽她問,難忍怒氣道“我家公主如今薨了,你可是得意了。你西梁女國那狂妄自大冷血無情的小女王,何須別人救她?她不想著害人可就謝天謝地!”

詩云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

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龍泉壁上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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