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梓玉仍舊不將這小豆丁放在眼裡，誰知還不曾來及說話，這小童已然不知從哪裡取來一把大刀，兩隻手握著架在他的脖頸之上。

那小童得意地仰起臉來笑道“我在須彌山的時候，便聽父親說起過你，因總是聽他提你是個少有的人物，故而才讓莫葳哥哥帶著我來了這金縷山。今日一見，可是讓人失望了，竟是個一無是處，連那些女子都不如！”

梓玉只覺那刀鋒已然陷進肉裡，不禁好奇這小童真個是有力氣，這刀少說也有八十來斤，他拿著卻是絲毫不費力的樣子。

“也罷也罷，我倒也不是那些貪眼的女子，尋你來也不是為了雲雨之歡。”

“那既然如此，你不如就讓我走吧！”梓玉道。

小童忽然怒目，面露兇狠道“哪裡那麼容易！好容易尋見你，我豈是隻為了看你一眼不成？我是要取了你的修為，好讓我能比眾哥哥更討父皇喜歡……算了算了，與你說這麼多有什麼用！”他話音未落，手上已然用了力氣。

脖頸之上一陣疼痛，有些許血流了出來，引得那些還不曾離開的妖魔鬼怪嘖嘖舔唇。

“老大，這血我們能分一點嗎？”

“分什麼？”小童吼道，“這樣好的修為，我一絲一毫不會給別人，你們要是嘴饞，儘管吃那姑娘，我自是不會理會。”

聽小童這樣一說，眾妖便把一隻隻眼睛看向眉馨。眉馨已嚇得癱軟，哪敢抬頭。

正當這小童決心取了梓玉性命之時，他忽然跌倒在地，手裡的大刀也“哐當落下”，一旁站著的妖魔鬼怪見罷四下逃散，無隱無蹤。

“哎喲！什麼人敢推我！”小童哼哼唧唧，倒在地上直哭著疼，倒也顯出一些孩童的委屈來。

“小皇子，你也太過胡作非為了！”梓玉只聽這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回頭一看，只見來的盡是莫葳。

那莫葳不曾與梓玉說話，看神情似是還在為袖蝶的事怨恨他。梓玉倒是與他微微點頭，全然不在乎他的冷漠。

“莫葳，你竟敢打我！我若是與父皇說了，莫說你的將軍之位不保，只怕連命都要沒了！”那小童不肯認輸，用手撐著地晃晃悠悠爬了起來。

許是那莫葳果真下了狠手，只見他才剛站起身來，便狠狠吐出一口血來。不曾嚇到莫葳，倒是把他自己給嚇到了。

“莫葳，你等著，我定要看著父皇處罰你！”

莫葳站在他的面前，低下頭道“小皇子莫要忘了，你此番來這金縷山，是瞞著帝釋天的，若是莫葳受罰，你該也是躲不掉的。況且這梓玉公子，你若是傷了他，許不止帝釋天，二十八層天裡的帝君都要來尋你麻煩。”

小童聽罷微微一怔，未幾，又故作鎮定地笑了兩聲，顫著聲音道“你……你在這裡嚇唬誰？我遲鳶，幾時怕過什麼人？這金縷山界有什麼好的，都是些不開眼的東西！求我留在這裡我都我不稀罕！”他說著連連後退，見莫葳不曾追上來，轉身一瘸一拐地溜走了。

莫葳似是本就不想與他計較，隻眼睜睜看著他離開，才回過身來，冷冷看了梓玉一眼道“以後莫要尋這偏僻路走了，恐怕他仍舊不會死心。”說罷便要離開。

梓玉不避前嫌，拉住他感激道“多謝大皇子出手相救，梓玉日後定會相報！”

莫葳冷笑一聲，推開他的手道“可不需了，陛下，你若是不與我惹麻煩，我便已是謝天謝地了。”

梓玉仍以為他這怨氣是因那日裡自己對袖蝶的照顧不周，便嘆息道“我本不知袖蝶的心事，原還以為她不過只是孌姝的侍女，因才與自己接近，卻不想原是……女兒家的心事，梓玉想來有些不能明白，如今弄明白了，卻也是遲了。”

莫葳冷冷道“袖蝶姑娘我自然照顧著，你不需操這份心了。”

他既已經這麼說，梓玉到底再不好多說什麼，自是猶豫不知是該走還是該留。

可許是說及了袖蝶，莫葳到底也是有些動容。靜了些時，他忽然淡然一笑道“袖蝶近日已經好多了，雖睡夢之間仍舊會提及公子，可清醒的時候卻不會哭泣了。”

嘆了一聲，方才又道“我先前還以為她是對你傷了心，可那日，她趁著身旁無人，竟獨自摸索著要出去，我問她要去哪裡，她不回我，但我卻知道她是想來尋公子。”

梓玉略有些驚訝，疑惑道“可那日我要帶她走，她分明是拒絕不肯的，如何還會想著來尋我？”

莫葳嫌棄地看了一眼梓玉道“真不知你這樣的男子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你是果真不知還是在這裡裝傻？袖蝶不肯與你去，到底是為什麼你難道不明白？想來她如今雙目失明，若是跟著你，必然是你的負擔，她是不想連累你，因才違了心說恨你。你那日決絕離去，豈不是將她傷得更深？”

聽他這般說，梓玉方才恍然大悟，不禁又自惱起來。

“那……那我今日便將她接來罷！”梓玉猶豫問道。

“不必了，那芸釵公主說，已經問到能治她眼睛的方法，等她治好了你再去見她吧！”

梓玉聽了自然高興，便也稍稍放下心來。

卻只聽眉馨忽然喊道“駙馬，這汐曈……這汐曈妹妹似是……似是不行了。”

梓玉急忙將汐曈放下，莫葳聞聽眉馨這一聲，方才注意到梓玉懷裡的是汐曈，也趕緊湊上前去。

只見這汐曈，氣息微弱，面色蒼白，一雙眼睛睜得銅鈴一般大，雙眸愈殷紅，嘴裡的獠牙也緩緩齜出，活脫脫一副魔孩的模樣。

莫葳不知內裡，驚問道“這汐曈如何會變成這樣！”

梓玉心虛，卻更是是焦急汐曈的狀況，只好如實道“是……是被在下誤傷了。”

莫葳聽罷眉頭一緊，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梓玉的雙眸，然後忽然從腰間抽出一把寶劍來，對準了他的心口。

詩云

從茲北上有歷覽，徑到洪河經呂梁。

青徐平野望不極，半萬里程趨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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