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步朝前走,看着常秋兰的脸色愈发惨淡,她笑着开口:“婆母,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宜宁县主,往大了说,罪同谋逆,儿媳想再给那人一次机会,若她主动站出,儿媳便将此事私了,若非如此,儿媳就算是死,也要化成了鬼,将此事告上大理寺。”
常秋兰还要说什么,就听一旁的孙月瑶感叹了一句:“姚妹妹也真是仁善了。”
“……”
姚戚香站在一侧,垂眸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指尖,道:“忍冬,事到如今,你还要说这件事是你做的吗?你听好了,此事罪同谋逆,若你认下,不但帮不了别人脱罪,你也要沦为共犯,那你全家……”
“不!不是我干的!”忍冬忙道,“不是我!是……”
她目光高抬,往人群中看去,而此刻又有一人从常氏身后站出,跪在了地上。
“主母息怒,此事是老奴一人所为。”
除却姚戚香,人人都面色迥异,只因出来跪着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常秋兰的心腹,跟了她数十年的陪嫁——管氏。
管氏认罪,将时间地点和行事都说得清清楚楚,再无推脱的可能。
姚戚香终于心满意足,什么匠人啊,根本没有找到,也没人去找。
她方才拦着茗玉时,在茗玉手中写了几个字,让茗玉同她一起做局。
只要做了贼,任谁都会心虚的。
管氏做了此事,纵然搬出千万种理由,和常氏自己做的又有什么分别?到最后,孟檀看着常氏的眼神都变了。
常氏道:“我身边的人做下此等恶事,我亦难辞其咎,此事一了,必会好好补偿檀儿和……姚氏。”
她向她看来,姚戚香轻轻一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婆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第37章第37章我想你了
陷害县主之事一了,姚戚香便回了松风堂,这一路上她都在想着日后要如何与已经撕破脸皮的常氏相处,便未曾注意到进屋之后,里面站着一人。
他气定神闲,正在穿着外衣,发梢未干,应是沐洗过后不久,等姚戚香反应过来往身后看时,茗玉不知何时已经将房门关起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姚戚香问。
孟扶危转过身来,道:“半个时辰前。”
姚戚香大致算了算时候,那不就是她扬言要撞柱子的时候吗?敢情他早就来了,却一直都不曾露面!
姚戚香没了话讲,多日不见,她因那晚面对孟扶危时的尴尬早就淡却了不少,此时与他同处一室,倒也算理直气壮。
默了半晌,见孟扶危一直不开口,姚戚香忍不住了,她道:“你临走前就知道孟家的人会对我发难?”
所以才将那十几人留给了她?
孟扶危道:“我只是猜测云栖堂会找你麻烦,却不想他们会拿孟檀的婚事大做文章。”
此事确实可大可小,严重来说,都能治一个藐视皇权之罪,再加上巫蛊之术,真定罪下来姚戚香恐怕必死无疑。
诚然孟家不可能将此事翻到明面上去,毁了这桩婚事,得罪了护国公,对孟家没有任何好处。
可孟祁柏原本打算对她的做法,也足够姚戚香身败名裂,永无抬头之日了。
是以,孟扶危才会觉得,她今日的应对令他惊艳。
可他心中,却无法因为这种惊艳而感到愉悦。
回到屋中,关上了门,姚戚香突然回过味来。
“孟祁柏原本想对付的人是你啊……”姚戚香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她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样的隔阂才会让一个父亲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呢?
而且,孟扶危可是天子宠臣,位高权重,他在京中的威望,甚至远胜过孟祁柏呢。
要知道,若是姚振廷得了个他这样出色的儿子,只怕是会永远感激涕零,他定会把孟扶危供起来的,怕是换他磕头认孟扶危做爹都心甘情愿。
孟祁柏却不然。
难道,孟祁柏是疑心孟扶危觊觎他的孟氏家主之位?
可姚戚香觉得这孟家也不过如此,做孟家家主,远远比不上孟扶危的三司使的身份啊。
思来想去,姚戚香可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所以她只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孟扶危,可在他那双漆黑的双眸中,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没有情绪,只露出坦然之色,仿佛对这一切早就习以为常。
看来这背后的隐情她是问不出了,姚戚香在那云栖堂足足站了好长时间,她累得躺到了床上,随意踢开鞋子,舒服得叹了一声。
她的身子懈怠下来,脑子却还清醒着,习惯将今日发生的事又再度复盘了一遍。
今日之事,孟檀是不知情的,常氏本打算对付的是她,就连常氏也没想到孟祁柏为何会突然对孟扶危发难,当听见孟祁柏的那个决定时,她也是一脸震惊。
姚戚香笃定,就连常秋兰也不知晓孟祁柏为何会对孟扶危如此。
她掀眸,忽而认真又细致地看着孟扶危,从眉眼到鼻梁,再到嘴唇,目光大胆放肆,孟扶危长得……是不像孟祁柏啊。
可孟氏这么大的家族中,最重血脉清正,怎么可能会出现混淆血脉的事呢?
“看我做什么?”孟扶危迎上她的视线,他不光朝她看了过来,他还朝她走了过来。
姚戚香蓦地就想起半个多月前,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事,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没什么……我……”
她还在斟酌着说辞,可这次孟扶危迅速得没有给她任何时间,他大步走来,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他的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双手紧紧裹住她的腰,这样紧密的拥抱让姚戚香意外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