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封炎后脚又跟上来了。
“今天不许跟着。”宁竹扭头看着他。
封炎迈出的步子僵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驾车离开。
……
马车驶向城郊。
宁荷靠在宁竹怀里,小手轻轻摸着平安身上的毛毛。
平安察觉到她略有些低落的情绪,朝她身边靠近了些。
宁松驾车的背影沉稳,只有握着缰绳僵硬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到了。”宁松勒住缰绳,声音有些发紧。
眼前是一片静谧的竹林,微风掠过,竹叶交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谁人在低声轻语。
小径尽头是块平地,一块青石碑静静矗立在那里。
宁松取出备好的香烛纸钱,手指控住不住地微微发抖。
宁荷突然小声问道:“阿姐能看见我们吗?”
“能的。”宁松蹲下身,明明自己声音哽咽,却强撑着露出笑容。
时下人们讲究归葬故土,但涉州已经回不去了,宁松只能在这片异乡的土地上,为妹妹立一座衣冠冢。
原生留下的衣物早就在瘟疫中被焚毁殆尽,现在箱子里有的衣裳,也基本上都是宁竹后来新添置的。
如今想想,唯一还能够跟原身沾上点关系的,也就只有那把宁松送给她,被细心珍藏起来的匕首。
“小竹喜欢热闹,小时父母都在,她总是喜欢缠着爹娘上街,也不说要买点什么,吃点什么,就是喜欢人多的地方”
“后来爹娘生病了,她就很少再上街,也没有从前爱笑,是我这个做兄长的做的不好……只希望下辈子我还能有机会补偿。”
宁松絮絮地念着。
他给小宁竹挑的壁州城最高的一座山,可以将城中所有的景象尽收眼底,时刻感受到这座城池的繁华热闹。
宁松将那把匕首放进木匣中,将它埋进提前挖好的深坑中,每一捧土落下都像砸在他的心上。
坟前墓碑上的字皆是他亲手所刻,正中央的“爱妹宁竹”四个字一笔一划都尤为深刻。
碑上出生年月清晰可见,却独独缺了逝去的日子。
等衣冠冢立好之后,宁竹先上了一炷香。
她在心中默默说道:希望这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姑娘,来世能生在太平盛世,无忧无虑,无病无痛,平安喜乐一生。
宁松和宁荷心中也有许多话要对小宁竹说。
上完香,宁竹借口带平安去放风,将地方留给两兄妹。
她回头望去,只见宁松抱着宁荷站在碑前,那被光拉长的影子,与新立的墓碑静静相依。
……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宁松牵着宁荷从竹林深处走回来。
两人眼眶都有些泛红,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上了马车。
回了城,刚到巷口远远就能看见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的封炎,他站定在客栈门前,动都不带动一下。
进出客栈的客人冷不防被他吓一跳,有的抚了抚胸口,摇摇头就快步离开,有的则是气不过,指着他的鼻子骂。
封炎连眼皮都没抬,仿佛听不见一般。
宁竹有时候都服了他这脾气。
听到马蹄声响起,抬眼见是宁竹几人回来了,封炎拿着剑直起身子。
这突然的动作把面前的路人吓得后退两步,还以为他要动手。
见封炎没进一步动作,路人才骂骂咧咧地甩袖离去。
宁竹早上只吃了几个馒头,肚子早就饿了,进门就让小二上了一桌子菜。
宁松两兄妹胃口有些欠佳,宁竹也没有强求,便让他们出去散心。
桌上只剩下了宁竹一个人。
噢,还有桌下也在干饭的平安。
封炎就站在一旁看着,宁竹也不搭理他。
等一顿饭结束,宁松也带着宁荷回来了。
宁荷看着像个影子般的封炎,都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小的脸上写满了不解。
宁竹起身去结账,顺便让店家烧点热水送上楼去。
早上平安去山上溜达了一圈,毛发上沾了些烟灰,擦也擦不干净,只能给它洗个澡了。
趁着她离开了这功夫,宁荷悄悄凑到了封炎身边。
她仰头看着封炎:“你真是好笨,你长了嘴,惹了阿姐生气,为什么不跟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