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竹微微侧身让开:“进来吧。”
见到来了客人,季新桐很快沏来茶,茶杯上还冒着热气。
祝衡关将木箱放在桌上,接过茶杯道了声谢。
“这是大郎君给的酬金,还有宗知州给的赏银。”
阻止七皇子炸毁堤坝的事不便声张,宗明川便将赏银托温家一并送来。
祝衡关没说,宁竹去本来就是为了救他,酬金也合该他来给,于是就在原本的酬金里又加了一些。
所以宁竹抬手打开箱子,看见的就是一水白花花的银子,甚至还有两个金元宝,几乎晃花了眼。
“这么多?”宁竹挑眉。
祝衡关故意玩笑道:“我的命和那些消息,总归值些钱。”
听他如此一说,宁竹也不推拒了。
反正这银子拿得不亏心,何必客气。
宁竹将箱子收下,祝衡关才开口问昨日宴席上的事。
他的声音有些迟疑,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昨日玉佩的事”
宁竹开口道:“内情我已清楚,你不必再问温大郎君。”
她知道自是无碍,毕竟她没什么受限于人的,可祝衡关还在温家当差,知道太多恐惹麻烦。
祝衡关听懂了弦外之音,放在膝头的手紧了紧。
“其实我已经从温家辞去了差事,今日过来,除了送酬金以外,我还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院门处就突然传来卞含秀着急忙慌的呼声。
“洪水!是洪水来了!城西那边都被淹了!”
第94章洪水
此话一出,宁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头紧紧皱起。
不是都派了精兵去看守长溇堰吗?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宁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对着祝衡关说道:“稍候片刻。”
后者没说完的话只能重新咽了回去。
宁竹急忙走出屋子,看见卞含秀手中拎着一个菜篮子,鬓发跑得都有些散乱了。
季新桐扶住她的手臂,拍着背给她顺气,声音轻柔,却掩饰不住其中的担忧。
“阿娘别急,慢慢说。”
平安和宁荷也站在她身边,神情紧张。
卞含秀心知自己方才一惊一乍的,怕是吓到孩子们,喘了口气连忙说道:
“今早我往集市去时,听闻有人说,城西那条河一夜之间水位骤涨,已经快漫过码头。瞧那情形,保不齐再过些时候,便要漫到咱们这边来了。”
她只是听旁人说了一嘴,个中实情自己也不清楚。
宁竹眉头微皱,声音冷静:“您先别慌,今日就先待在家中,等我去城西瞧瞧再说。”
本来想骑马去的,只是城中不能随意纵马,上回她是为了救宁荷情有可原,宗明川也没有追究,这回可不行了。
卞含秀忙不迭点头,眼中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你穿好了蓑衣斗笠再去啊,要是看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赶快回来。”
“我也去!”季新桐也连忙说道,手指已经抓住了挂在墙上的蓑衣。
卞含秀只对着两个孩子反复叮嘱:“见不对就回来!”
“好。”宁竹回身接住季新桐递过来的蓑衣和斗笠,对着祝衡关说,“万一真的有洪水,你晚回去也危险,我便不多留你了。”
祝衡关倏地站起来:“我同你们一道去吧。”
路就在那,谁想去都行。
宁竹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祝衡关随即去外头,动作利落地穿好了蓑衣。
三人冒着雨快步朝着城西去。
从昌平巷过去,平日里要走个一刻钟时间,此刻三人脚程飞快,埋头赶路,转眼便到了城西河边。
果然如同卞含秀说的那般,一夜之间河水暴涨。
河水翻滚着激起浊浪,里头全都是黄色泥沙,面上枯枝碎叶打着旋儿的飘,一根粗壮的树干被冲得上下翻滚,显见得暗流汹涌。
水势已漫过码头,拍岸时溅起半人高的水花,将岸边的花草冲得东倒西歪,上游的轰鸣越来越大声。
宁竹看这情形,提着的心反而稍微放下了些。
这看着不似长溇堰决堤,若真是堰坝出事,水流该是陡然倾泻而出,根本不会给人反应的时机,而不是像这样渐渐漫涨。
她侧过头问季新桐,声音穿透雨幕:“这几日都是大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