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之事,不管是真正参与的,还是袖手旁观的,我都要他们付出代价。”
“江湖只是一个开始,名单上的人,我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们所属的门派也并不无辜,一个都逃不掉。”
“无论庙堂还是江湖,都该与我家陪葬。”
随着沈长乐的“展望”,江初月浑身的热血一点点凉了下来。
因为后面这些是完全背离了他的人生信条和他所受的教育。
报仇是应当的,复国是正义的。
但毫无边际的大肆株连和迁怒却不应该被赞同。
江初月扶住沈长乐的肩膀,把她带离了自己的怀抱,眼睛对着眼睛。
“乐央,不,长乐,我理解你的痛苦和仇恨,我无条件支持你复国复仇,但你不能被痛苦和仇恨蒙蔽,突破底线和边界,滥杀弑杀,残暴不仁。”
“这是不对的。”
沈长乐的兴奋和快意也冷却了下来。
“我为我父母亲族报仇,有何不对?”
“报仇是对的,但是不能过度。”江初月强调。
“那你说说,哪些人不该杀?”
“真正与此事有关的,你可以依照他们罪行的轻重去惩处,有些人是故意为恶,死不足惜,有些人却是受制于人,逼不得已,不可一概论处。还有那些从头到尾完全没有参与的,不能因为他们胆小懦弱,或者冷漠旁观,就被牵连。仅仅是不作为,并无罪。”
江初月诚心诚意的讲道理,劝说沈长乐将仇恨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不要滥造杀孽。
“可很多时候,不作为就是有罪。”沈长乐淡然道。
“就如前朝旧臣,食君之禄,自当为君效死。所谓忠臣不事二主,苟且偷生便是罪。他们但凡懂得忠义二字,就该知道与大梁共存亡。主辱臣死,君主都死了,他们还好好活着,有这种道理吗?”
“我帮他们尽忠殉节,何错之有?”
江初月从不知沈长乐竟是这种想法。
“你说的确实是圣人之言,可芸芸众生,九成九是普通人,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怎么能因为他们没有主动殉国,就责怪他们呢?他们可能是在道义上有瑕疵,却罪不至死。”
沈长乐却有话应对:“这不是普通的道义有亏,与国家与君主共存亡是大节,他们都多活了十年了,还不够吗?”
江初月哑口无言。
他不认同这些想法,但是一时竟不知道从哪里反驳。
只能退而求其次,“那江湖门派呢?名单上的人你尽可以惩处,名单以外的没理由赶尽杀绝。”
“灭门之事参与者众多,这虽然是各门派弟子私下里的行为,但不可能他们所在的门派其他人就一点都不知情,既然有知情者,却知情不报,纵容同门犯下滔天大恶,怎么能算得上无辜呢?”
“而且,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年了,为首的几个人也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肯定避免不了遗落,我不能允许我的亲人等了十年的仇恨,还有人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