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看门罗汉反驳,佛陀也并不生气,更无被触犯权威的恼怒,反而笑了起来:
“啊,骄傲的注茶半托迦!好吧,好吧,那么……”
他动了动手指,凭空落下一个蒲团,颔首示意看门罗汉坐下。
“你的真身留在这里,与我坐在一起,等待法身传来的消息,如何?”
见佛陀如此笃定,看门罗汉反而有些举棋不定起来:“您……”
“不,半托迦。”
佛陀很清楚陪伴自己漫长岁月的罗汉在想什么。
他打断他,温和坦然的态度让看门罗汉羞愧,“你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睁开‘观未来之眼’了。”
“我并不是看到了未来才如此肯定,仅仅是因为……”
“我相信她罢了。”
“——好了,半托迦,不要再拖延了,你已经迟到好几刻钟了!”
佛陀催促因自己最后那句莫名的话而陷入沉思的看门罗汉,“倘若你能赢,我愿将竹伞亲自赐与你做法器。动身吧!”
……
临走时与世尊的对话仿佛还在心间回荡,看门罗汉凝神去搜寻谢挚的身影。
由于佛陀的描述过于详细,以致他刚看谢挚一眼就认出了她;
但为了不使谢挚起疑,只是极短暂的一撇,看门罗汉便已控制着自己平静地转过视线。
而现在,他终于可以好好地探究一番,这个年轻女人到底为何能得佛陀如此激赏了——
她会不会已在第一轮雨滴中就死去了?
“公输大人,不要硬抗,到我身边来!”
早在雨滴初落,谢挚即以黑雾撑起了一片安全的防护屏障,将她们三人牢牢地护住,未受丝毫损伤。
而放眼四望,此时还活着的修士,纵使侥幸没有被雨滴杀死,也没有被布袋吞噬,但亦形容十分狼狈,身上伤痕累累,眼下正在艰难地左避右闪,勉强活命;
还安然无恙地留在原地的,竟然也就只有她们了。
空中的竹伞还在飞旋不休,不断洒下致命的雨滴,白芍望了望它,又凝视了一眼看门罗汉与布袋芭蕉:
“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小挚,让我去试试,好么?”
此话虽在征询,但她已将灰剑拔出,紧紧地握在手中,分明已经下定决心。
谢挚偏过头来望了白芍一眼,眼里的担忧显而易见,咬唇轻声问:“……可以么?”
她不是不相信白芍的实力,只是试炼四关一关比一关更难,这三件法器如此强大难缠,看门罗汉也比长眉罗汉更加不易战胜……
她不想白芍受伤,更不想她冒任何风险。但是——
“可以的。”白芍很肯定地点头,神色温柔,带着宽慰。
“那好……”
白芍都这么说了……
“尽量不要受伤,好不好?我会心疼……”
这句话直接在白芍识海响了起来,两人神识相融,交流极方便,心念一转即可共通,这也是谢挚放心白芍独自离开屏障的原因。
倘若白芍遇到什么危险,她第一时间即能发现赶到。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谢挚正在贴在她的耳边对她软绵绵地轻声絮语似的,恋人的声音在她四肢百骸之中震动回荡,由骨至心都漾开一阵麻麻的酥,白芍至今仍然不太习惯,拔剑的手在半空中凝了凝,掩饰般地稍垂下脸,耳尖有点粉。
“明白,白芍……谨记在心。”
言毕,白芍深深望了谢挚一眼,朝着空中的竹伞飞身而去。
见白芍一人离开,公输良言大感惊讶。
与谢挚白芍相处的这些时日里,她已经知道了她二人的关系,也清楚她们感情很好,是叫人很难不羡慕的一对佳侣,因此此时见谢挚没有动作,便更加惊奇:“谢姑娘,你不去帮白芍么?”
“不必我帮……”
谢挚紧张地盯着白芍离去的身影,回答得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