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尚未开始,佛陀却已预告了沉思罗汉的失败。
虽然如此,沉思罗汉却没有任何被怀疑实力的不快,语气仍旧柔和恭顺,无一丝波澜。
“是,世尊,罗怙罗谨遵您的法旨,必定会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怠慢。”
。
白芍跃下云端,落到地面。
“白芍!”
谢挚当即扔下弓箭奔过去,急切地察看她伤势如何:“你怎么样了?”
待看清白芍的面庞,她的声音一下子小下去,“啊……”
她从未见白芍受过这样重的伤,衣襟下颌上都满是血,往常挺拔的身形头一次显示出脆弱,几乎都有些站立不稳。
谢挚捏住白芍的手腕简单一探:道宫空荡,连血精海都被消耗干净了。
偏偏这人好像不知道自己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一般,纵使自己脸色苍白,却还在专注地凝视着她,温柔地冲她微笑。
“小挚,看门罗汉已败,我回来了。”
“……”
谢挚不言语,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低头取出小鼎,将里面的所有奇珍异宝全都取出来,在面前堆成一座流光溢彩的小山,从中拣出效力最佳的伤药喂到白芍嘴边,语气生硬,半命令式地道:“快吃。”
即便这时,她也依旧没有和白芍对视,仍旧垂着脸。
“……小挚?”
白芍茫然地眨了眨眼,没有吞下伤药——即便是在感情上笨拙如她,也能意识到谢挚现在有些不对劲。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取得了来之不易的胜利,小挚却看起来并无喜色,反而还有些不高兴似的。
“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么?”
白芍心感慌张,忙握住谢挚举在自己面前的手腕,试图让她抬头,好看清她的神情,以此分辨她此刻的情绪:“不要不开心,好不好?若我做错了什么,你只管告诉我,我一定——”
她对上了一双含泪的眼睛。
谢挚终于再也克制不住情绪,紧紧地抱住白芍,埋首在她肩头,哽咽道:“骗子……”
“你骗我……你答应我不会受伤的……”
谢挚之前也受过不知多少伤,甚至有许多次将近丧命,可她却没想到,那些**上的伤痛,全然比不上她看到白芍重伤时的心疼。
湿意在肩头散开,白芍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扶住谢挚的腰。
听着谢挚带着哭腔的低诉,白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小挚并不是在生她的气,提起的心这才放下,眉眼缓缓舒展开来。
“小挚……”
方才的的紧张与担忧荡然无存,只有一股温情水一般地在她心头溢散轻漾。
小挚在担心她,因为她受伤而伤心落泪,这个认知让白芍心里暖洋洋的,极受触动,既欲将谢挚扣紧在怀中,又欲安慰她,一下下温柔啄吻去她的眼泪。
白芍情不自禁地轻轻抚摸着谢挚的头发与后背,安抚还在抽泣的恋人,柔声认错:“对不起,是我的错……”
“……错在哪里了?”
听到这话,谢挚终于抬起了一点脸,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瞧着白芍。
她声音还有些忍眼泪带来的哑,理智回归之后,心里已经开始为自己方才的落泪感到难为情,但又实在舍不得离开白芍的怀抱,只好装作意识不到心中逐渐扩大的羞窘。
“白芍有三错,要请你一一责罚。”
白芍伸手,带着自责与怜惜,用指腹将谢挚颊上的泪小心翼翼地轻轻拭去。
“其一,乃是修为低微,与看门罗汉对战,而不能立胜。”
“其二,乃是违背承诺,明明之前答应你尽量不受伤,却还如此狼狈。”
白芍轻叹一声,将谢挚拥住。
她的声音像微风一般拂在谢挚耳边:
“……最后一错,也是最该罚的一大过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该叫你难过。”
女人并不会说什么哄人开心的甜言蜜语,但说出的字字句句都极诚恳,闻者哪怕是铁石心肠,也不能不为之动容。
“我是要罚你的……”
谢挚听得眼眶又有些酸,为不叫自己的眼泪又掉下来,也为了回应白芍,张口轻轻咬在白芍颈侧。
她听到白芍的闷哼,却没有推开她,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像是无声的允许,也像是一种没有尽头的纵容。
咬完之后,谢挚重新抬起头来。
“……罚完了。”
“这下,长记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