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龙来不及停止,在惯性下钻入其中。
圆环当即层层锁紧,深深嵌入真龙的皮肉,竟当真遏制住了它的动作。
“仙人锁!”
蒲存敏面容庄严,眉心发光,双手合十,用力压紧。
这是她在天衍宗学到的秘法,传说在上古时甚至能捆缚住仙人,猎物一旦受困,便会自动锁紧,再难挣脱。
而这头真龙虽是神圣种族,但却十分年少,不察之下一头钻入了仙人锁,又惊又怒,长吼连连,竭力挣扎扭动,却仍然挣不断这云雾仙锁半分。
蒲存敏也能感受到仙人锁传递来的可怖巨力,指缝与牙关中都渗出血来,仍在咬牙坚持,欲将真龙困死:
“止步于此!”
忽然,她突觉仙人锁猛地一空——
真龙竟是又化作了少年模样,体型骤然缩小数十倍,逃脱仙人锁的捆缚,直冲她而来,在她胸膛上重重拍了一掌。
“噗……”
即使这少年尚未长成,但真龙的力量仍然极为可怖,蒲存敏生生受这一掌,倒飞出去数十丈,咳血不止。
但那少年同样也在痛嘶。
他看向自己的手掌,以真龙的肉身之强,竟然皮肉也被深深划破,甚至可见森森白骨。
并且又烧又烫,像是被神焰烧灼,痛苦不堪。
“该死,你身上藏了什么?!是护身的铠甲么?嘶,好疼……”龙族少年惊怒交加。
“咳咳……”
蒲存敏口鼻流血,挣扎着坐起,怀中掉出几片破裂的镜片。
那是她少年时,在金乌梦中得到的宝镜,一直贴身珍藏。
不料今日,它竟在龙掌下救了她一命。
若没有这面宝镜护心,蒲存敏现在早已心脉断裂而亡,绝不是断几根肋骨这么简单。
龙族少年也看见了宝镜碎片,在其上感受到三足金乌的气息,勃然大怒,喝道:“卑贱之人,竟敢暗算于我!”
他不顾被烧伤的右手,便要纵身过去击杀蒲存敏。
刚迈出腿,脚步却僵硬地停住了。
“呃……”
一枝翠绿的枝桠洞穿了他的身体,从他的胸前伸展探出。
叶脉中光华流动,还在汲取他的血精。
龙族少年不甘地栽倒,在他身后,立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紫衣女人。
“阿蒲……!”
刚杀死龙族,女人便径直奔到蒲存敏身边跪下。
她声音发颤,伸手反复抚摸蒲存敏的五官,说话时眼泪已落了下来,砸在徒弟沾满血迹的脸庞上。
“阿蒲,阿蒲——我的傻阿蒲……你不是在中州吗,怎会来鼓龙瀑布?……”
这几日,蒲江兰一路向东急行,唯一盼望的,就是能再见在中州求学的蒲存敏一面。
在这奔行的路上,她看到了太多死亡,太多鲜血,太多痛哭,纵使她已活过许多岁月,但这一切,仍然不能不让她的心泛起哀痛悲怒的波澜。
大荒……不仅是大荒人的家,也是她的家园啊!
好不容易,终于抵达了鼓龙瀑布,但蒲江兰却改变了主意,决定不再往东去了。
……她要留下来,和龙族决一死战。
至于阿蒲——她的阿蒲……
蒲江兰只盼望,天衍宗,能将她的阿蒲保护得好好的,这样的话,她便再无什么担忧了。
却没料到,在鼓龙瀑布边缘,在这生死战场上,她竟从中州军队中发现了阿蒲的身影。
蒲江兰心下大惊,不顾一切地赶过来,用本命藤杀死了那少年龙族,从他手下救了阿蒲的性命。
“师父……”
蒲存敏唇间尝到咸涩的味道,是师父的眼泪。
她睁大眼睛,极仔细地凝望师父悲恸落泪的面容,头一个涌上心头的念头竟是——
师父就连哭泣,也如此好看。
这是将她抚养长大的师父,这是她十年未见,满心爱慕依恋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