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日头毒得石板路烫脚,姜黎翘着腿瘫在医馆竹椅上啃辣黄瓜,织金裙裾燎起的三两点火星子,把地上乱爬的蟑螂烧得滋滋冒油。青杏蹲在门槛外剁辣椒,案板“哐哐”声震得檐角酸菜坛直哆嗦,呛得缩在墙角装死的济世堂伙计连打喷嚏。
“阿嚏!姜、姜阎君……”伙计顶着满脸辣椒籽,镶铜牙的嘴漏风,“我真就是个磨药的!济世堂往‘长寿散’里掺观音土的事儿,我半点儿不知啊!”
“不知?”姜黎刀尖挑起块长白毛的腐乳,日光下菌丝“滋滋”蜷缩,“上月初八你扛着三麻袋红土往城隍庙钻,当姑奶奶腌菜坛子是瞎的?”腐乳“啪”地糊在他脑门上,毒粉遇风凝成碧绿蝎子,顺着他耳朵眼往里钻。
檐下排队的婆子们哄笑炸了锅。卖猪肉的张屠户抡起砍刀助威:“该!这帮黑心肝的卖假药,害我老娘窜了三天稀!”
街尾忽传来铜锣破锣般的吆喝。济世堂二掌柜领着帮打手堵了巷口,驴车上堆着三十口贴符咒的药坛:“姜大夫,治病救人讲究个和气生财——”他指尖弹了弹坛口的黄符,“您要断了弟兄们活路,咱可要请城隍爷评评理!”
“评理?”姜黎赤脚碾碎滚到案边的蒜头,毒粉混着辣椒面簌簌往下掉,“拿香灰充药引,蛤蟆皮当人参——”她突然拽过萧景珩的领带擦刀,阿玛尼面料被蚀出个“死”字,“姑奶奶今日就送你们见城隍!”
萧景珩慢条斯理整了整袖扣,公文包“啪”地摊在驴车辕上:“光启九年,济世堂假借驱邪之名,强占民女十三人;永昌三年,用砒霜调包止血散……”他皮鞋尖踢了踢哆嗦的二掌柜,“这罪状摞起来,够你们在阎王殿开分号。”
二掌柜暴喝一声掀翻药坛,黑黢黢的药渣里突然窜出条碧鳞巨蟒。姜黎反手将捣药杵砸过去,杵头裹着的蒙汗药粉糊了蟒蛇满嘴:“哟,济世堂改行养长虫了?”她赤脚踩住蛇头,织金裙裾燎起的火星子把蛇鳞烧得蜷曲,“正好姑奶奶缺条裤腰带!”
青杏的机械眼红光骤亮,白骨五指插入药坛:“娘子!这坛底刻着姜氏印记!”
“刻你爹的棺材板!”姜黎一刀劈开坛身,黑血喷溅处露出半块鎏金算盘——正是三年前姜承业从她现代公司顺走的财务章!毒火“轰”地窜起,将算盘烧成焦炭:“老不死的腌货,阴曹地府还惦记姑奶奶的嫁妆!”
萧景珩忽然贴近她耳畔,蟒袍袖口拂过她染毒的手腕:“王妃撕完药坛……”他指尖掠过她腰间银簪,“可愿撕份婚书?”
“撕你祖宗的擦脚布!”姜黎一肘子撞开他,簪尾毒针却悄悄勾住他腰带,“等姑奶奶掀了姜承业的棺材板——”她突然拽过二掌柜的衣领,腐乳混着蒜汁拍在他脸上,“说!那老东西的腌臜窝点藏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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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车底板突然炸裂,三百包“长寿散”天女散花般迸溅。每包药粉里都蜷着个穿白大褂的“姜黎”,心口插着苗疆银针。青杏的机械手暴长三尺,白骨化作铁钳夹起银针:“娘子!针上刻着您生辰八字!”
萧景珩鎏金怀表链倏然缠住银针,表盖内侧凤凰纹与针尖血渍严丝合缝:“爱妃这命格……”他忽然轻笑,“倒是比本王的婚书更抢手。”
济世堂二掌柜的胖脸被蒜汁腌得通红,镶金牙的嘴漏风:“姜承业说……说您最爱拆自家招牌!”他袖口突然抖出串铜钥匙,钥匙孔里“滋滋”钻出条碧鳞蛊虫,“这‘长寿散’的秘方,可是您亲爹手把手教的!”
“亲爹?”姜黎突然狂笑,鎏金血顺着刀尖滴在蛊虫头上,烧得它蜷成团焦炭,“姑奶奶的亲爹早烂在阎王殿的酸菜坛里了!”她赤脚碾碎钥匙,毒火“轰”地窜向驴车,三十口药坛齐刷刷炸裂——每个碎片都映着姜承业往药粉里塞蛊虫的虚影。
青杏的机械手暴长三尺,白骨五指插入满地药渣。“刺啦”一声扯出团黑的棉絮——里头裹着姜黎现代公司的考勤表,打卡记录被苗银锁链缠成死结:“娘子!这老腌货连您加班都要算计!”
萧景珩的冷笑混着公文纸页的“哗啦”声传来:“光启十三年,姜承业借济世堂洗钱九万两;永昌六年,假造药方致七人暴毙……”他忽然贴近姜黎耳畔,温热的呼吸扫过她颈侧,“王妃这爹,倒是比砒霜更毒三分。”
“毒你祖宗的棺材钉!”姜黎反手将账本拍在他胸口,毒粉簌簌往下掉,“萧大律师不如算算——这堆烂账够买多少斤化骨水腌他?”
街尾忽传来马蹄踏碎青石板的脆响。三辆姜氏马车横冲直撞碾来,车帘掀开露出姜承业的心腹管家,手里晃着鎏金账本:“姜氏祖训有云,外嫁女不得插手药铺生意!这济世堂——”
“祖训?”姜黎一脚踹飞账本,鎏金火凤自裙底腾空,叼着账本扑向马车,“姑奶奶今日就烧了这裹脚布!”凤爪撕开车帘,里头滚出三百个贴着“姜氏秘药”封条的陶罐——每个罐口都拴着绣娘的生辰八字。
青杏掀开最近陶罐,腐臭的蛊虫潮水般涌出。她白骨化作铁钳,夹起只肥硕的碧鳞蛊:“娘子!这畜生肚子里塞着您的工牌!”
“工你爹的棺材板!”姜黎一刀剖开蛊虫,半块锈蚀的铜牌掉出——正是她现代公司的门禁卡,背面刻着“加班至死”的血字。毒火“轰”地窜起,将铜牌烧成灰烬:“老不死的腌货,阴间还要姑奶奶替他冲kpi!”
萧景珩忽然揽过她腰肢,蟒袍下摆绞碎扑来的蛊潮:“王妃撕账本这劲头……”他指尖掠过她染血的鬓,“倒比撕婚书时更带劲儿。”
“带劲你祖宗的裹脚布!”姜黎一肘子撞开他,银簪却悄悄插回他腰带,“再动手动脚,姑奶奶连你一起腌进酸菜坛!”
姜氏管家见势不妙,袖中抖出把苗疆银锁。锁链未及甩出,已被青杏一坛子腌辣椒泼中面门:“新调的‘五鬼探路汤’,姜家的老狗慢用!”
萧景珩公文包“唰”地摊开在驴车板上,一沓地契混着婚书拍在姜承业虚影上:“根据《商律》第条……”他忽然拽过姜黎的手按在婚书落款处,“济世堂如今归妻姜黎所有。”
日头偏西时,济世堂的幌子在毒火中蜷成焦炭。姜黎翘腿坐在姜氏马车辕上啃辣黄瓜,萧景珩的婚书垫在酸菜坛底压秤砣。青杏拎着最后一坛“公道散”,挨个泼向醒神的街坊:“专治黑心烂肺,三文管够!”
萧景珩倚着冒烟的匾额,鎏金怀表链缠上她脚踝:“王妃收了铺子……可愿收份聘礼?”表盖内侧的凤凰纹映着晚霞,晃得满街酸菜坛子叮咚乱颤。
“收你祖宗的——”姜黎反手将腐乳砸向他眉心,却被他偏头叼住。乳块上的绿毛疯长成藤蔓,在暮色里缠出个歪歪扭扭的同心结。
暮色将西街染成辣油般的赤红,姜黎赤脚踩在济世堂的废墟上,刀刃刮过焦木的声响比丧乐还刺耳。青杏蹲在街角剁辣椒,案板震得檐下酸菜坛直晃,呛得缩在墙根的姜氏管家直打喷嚏。
“阿嚏!姜、姜阎君……”管家抱着鎏金算盘哆嗦,铜钱串子缠了满手,“老爷说……说您再闹下去,姜氏祖坟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压不住?”姜黎刀尖挑起块长绿毛的腐乳,日光下菌丝“滋滋”冒烟,“上月他往祖坟里埋假账本的时候,怎么不嫌棺材硌脊梁骨?”腐乳“啪”地糊在管家油光锃亮的脑门上,毒粉遇风凝成碧鳞蜈蚣,顺着他七窍往里钻。
檐下看热闹的街坊哄笑炸了锅。卖豆腐的李婶抡起扁担助威:“该!姜家祖坟早该掀了,省得晦气沾了咱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