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千里明樓看扶川臉色憋悶,平靜道:“塵埃落地一般要死人。”
扶川撐著臉失笑,“那我肯定不會變鬼回來嚇你。”
千里明樓不理她,三三兩兩吃一點,偶爾閒聊一些瑣事,兩個胃口小的愣是把這些東西吃完了,等扶川結賬完回來,走在人煙少一些的偏僻小路上,遠處河道光影點點,偶有年少者嬉鬧著從附近燈影下跑開。
扶川隱約聽到這人聲若清珠碎玉盤。
“既然給你燒紙了,理當是回我這的。”
“別飄錯地方。”
兩人吃夜宵吃得香氣繞衣時,帝王者正在孜孜不倦看著繁多的資料。
全是關於一個人的。
密密麻麻全是扶川。
他熬了一個通宵,最後在凌晨抽了一根菸,聽潛入的大將級赤凰軍影衛彙報情報。
“意靈神殿第一神女邀九在帝都,在調查宮廷陳年舊事,關於陛下您的舊事。”
帝王不吭聲,等影衛全部彙報完,“她效率不夠,給她添點料。”
“孤沒那麼多時間陪他們耗。”
影衛聽著主人這話,想著:聽著怎麼像是陛下家裡老房子失火了。
“陛下,他們也在查時鏡殿下的事。”
帝王頓了夾煙的手指,微側頭俯視他,煙霧繚繞中。
“掐掉。”
“是。”
影衛走了,帝王再看到天邊第一道天光出現後……他的手指有點抖,掐滅煙,雙手撐著陽臺看著遠方壯闊山海跟帝國霸業繁華景象。
他退了一步,在天光落在自己身上前融入高塔頂端屋內的黑暗中,而戒指上流淌出的黑火緩緩焚燒了他剛剛夾煙的手指。
“可以確定了,我的陛下,她就是扶川。”
“現在,您打算怎麼辦?”
“再不動手,她就快跑了。”
這戒指就像是在蠱惑鄉野之地的屠夫,告訴他:你養了好久的肥豬快跨欄出圈了,她不會回頭的,要麼趕緊宰掉吃了,要麼五花大綁捆在房子裡,讓她哪裡也不能去。
你選哪一個啊?
我的陛下。
那晚凰孤舟做了一個夢,他已經好多年不做夢了。
夢裡有個女人,他本以為是那個從不正眼瞧他,滿懷厭惡的親媽,但不是,那個女人站在大年夜最耀眼的光火下,腳踏火海,一直在看著他。
凡俗盛景,時空黯淡。
後來,她又從水裡走出來,溼潤著眼,笑著看他跟一魚簍的魚。
帶著幾分人販子哄騙孩童的語氣跟他說:陛下,您想要的,都會得到。
她有點可怕,一直在騙他。
他是帝王,不能被騙。
扶川一回去,一上樓,一洗澡完,坐在床上彷彿糾結了好一會,還是瞬移離開了。
這一天天的,好忙啊。
沒多久,回來後,疲累的扶川本以為自己會夢到那天殺的下賤邪魔在自己的世界呼風喚雨,殘害她的親友同胞,結果先夢到謝思懿抱著孩子拉著伏倻指著她的鼻子罵她負心薄倖,蘇幕遮這些朋友燒著紙錢說她沒把他們當朋友,白掙他們的紙錢……一晃眼,負心的她跟著房東吃燒烤,後者嘲諷她變鬼也找不到家門……再一晃神,她變成了一隻豬,在一個大得沒邊的豬圈裡反覆迴圈跨欄……豬圈外面的高挺英俊美男子握著一把殺豬刀正在咯吱咯吱反覆打磨。
她嚇壞了,準頭一歪,終於跳出了豬圈,回到了床上,結果門推開,穿著蕾絲邊保姆服踩著粉紅芭比高跟鞋的張念弟一邊脫衣服一邊爬上床……
嘩啦!
扶川驚醒,下意識用手擋了下窗簾,壓著光,微微喘息著撫額,連鬆垮滑落下去的睡衣肩帶都顧不上了。
太可怕了。
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夢?!
她做錯什麼了?!
等等,這個夢……有點奇怪。
日有所思所見,才有所夢。
前面那些,基本是她心裡臆測或者昨晚經歷過的,才會夢到,那麼同理,她怎麼會突然想到帝王磨殺豬刀,而她變豬反覆跨欄?
以往也沒這麼怕他過……除非,他真的在準備磨刀幹掉她?
扶川現在極端敏感,有種“陛下總想害刁民我”的猜想,於是進了私人空間問江時鏡。
“你昨晚做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