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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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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停留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般，播放了那个录像带。

录像里，我已经很瘦了，像个骷髅头。

“念一！”妈妈没忍住尖叫出声，捂住嘴哭泣。

我面对着镜头，微微笑着：“爸爸妈妈，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看个录像带，毕竟你们都好忙。”

爸爸揉了下泛红的眼眶，胸膛沉重地起伏。

镜头里的我，脸色苍白如纸：“假设你们看到这个录像带，这个时候，估计我已经……死了。”

一串串泪珠从我脸上滑下来。

我再也克制不住，大哭起来，诉说出我积压已久的委屈：“我连死前都看不到你们一面啊，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不要我？我真的很想你们！”

妈妈死咬着嘴唇，肩膀死命地颤抖，摇晃得好像被大风下飘零的纸片。

爸爸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镜头里的我哭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一个人给我递来一张纸巾。

我抬头对她道：“谢谢你，记者姐姐。”

这个录像带就是记者姐姐给我拍的。

有一个记者发现了我，才给我记录下来了这最后的生活。

她也哭了，带着鼻音道：“不客气，念一小朋友。你最后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微笑着看向镜头：“希望爸爸妈妈生活得开心、富贵，希望他们偶尔能想起我，不要再把我当成累赘。虽然我的确很……讨人嫌。”

记者抓住我的手，抱住了我，她声音哽咽：“不，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怪自己。”

屏幕里的我闭上双眼，努力憋住泪水。

那时的我在想，要是爸爸妈妈也这样安慰我，就好了。

爸爸再也遏制不住怒气，扭头问妈妈道：“你怎么不管好念一？这么小的孩子，被病魔糟蹋成这个样子！你还是人吗？”

妈妈把骨灰坛抱在怀里，也声嘶力竭道：“我以为你一直在给她生活费！凭什么你不管她，非让我管？”

坛子明明应该很轻，却格外地沉重。

爸爸的眼眶通红，淌下两行泪：“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当初我就不该和你较这个劲！”

他本已经许多年没哭过了。

是啊，已经晚了。

当初，明明他们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救自己的孩子。

妈妈低下头，回想起来。

明明在医院碰到过念一，念一当时就在做着各种检查，抽了好多血，她之前最怕血了。

明明上次发现她在外婆家时，她身旁好像就摆着一张诊断书似的东西，可妈妈也没在意。

明明她早就瘦得皮包骨头。

可她身为妈妈，就是硬生生地看不出来。

妈妈哭得很悲伤，原来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这种感受是这么的痛。

屏幕里，记者记录了我一天的生活。

大多时候都疼得站不起来，饿了吃点发霉的馒头，渴了找点雨水喝，凑活着过完这段日子。

我蜷缩在角落里，因为太瘦只有小小的一团。

整个人穿得灰蒙蒙的，只有一双眼睛在闪烁着哀恸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