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微的手是冰凉的,只是比最坏的打算好一点,可还是肿瘤,还长在脑子里。
谢屿舟牵着她走到楼梯口,把手机递给她,“我把CT发给赵季同,他的判断和孙医生类似,他说他认识一个主任,是治疗这个病的专家,可以拜托他主刀。”
宋时微深呼吸一口气,“我知道了,我说服我妈回南城。”
她不能倒,现在妈妈只有她。
‘会没事的’、‘做了手术没什么问题’这类安慰的话显得苍白,谢屿舟转述专业医生的话,给她一些宽慰,“赵季同说
,切掉复发的可能性小,不算疑难杂症,发现得及时。”
宋时微被谢屿舟搂在怀里,她说:“谢谢你。”
谢屿舟:“你去和妈说,越早做手术越好,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给宋时微和妈妈独处的空间。
宋时微拉上两张病床之间的帘子,踟蹰半晌,尽量用轻松点的口吻说:“妈,需要做个小手术。”
葛书韵:“好的,什么时候做?”人活到半百,早已看开。
话到嘴边,宋时微艰难开口,“可能要回南城做,你知道的,临港和南城的医疗水平没法比。”
葛书韵立刻同意,“我和你们回去。”
比宋时微想得迅速,原以为要拉扯一会,结果妈妈答应了。
说服了妈妈,宋时微帮妈妈办理出院手续,谢屿舟着手联系南城的医院,沟通住院和手术时间。
手术宜早不宜迟,当天下午回家收拾衣服,晚上的飞机回南城。
宋时微在主卧收拾妈妈的行李,她尝试询问葛书韵,“妈,你和我回南城住吧,好不好?”
临港不是她们的家,过去了这么多年,该放下了。
葛书韵:“算了,微微。”
她可以回去做手术,但不会住在南城。
宋时微不愿放弃,“我给你租个房子,不花谢屿舟的钱。”
临港和南城相隔千里,她放心不下妈妈。
葛书韵微笑说:“微微你知道的,妈不想回去住,不想面对,总觉得欠了别人什么。”
宋时微扭过头,直视妈妈的眼睛,压低声音说:“妈,我们有错吗?我们没有!我们做得足够多了,如果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我们花了他骗过来的钱,七年我们还完了,一分不差含利息的还清。”
钱不是她们借的,有些借款没有实质性证据,她们也还了。
没有道德底线,或许会活得轻松点。
她们做不到,那是别人的血汗钱,不还良心上过不去。
宋时微的音调不高,却能感受到她难过的情绪,“如果是我告诉警察的那些话,这件事我更没做错,和你也没有关系,你不用愧疚。”
“外婆的事我和你一样难过,谁都不想发生。”这是压在妈妈头上最难过的一件事。
宋时微握紧妈妈的手,“妈,我只有你了。”
“微微,你让我想想。”葛书韵有所松动,“手术后的事到时再说。”
“好。”
眼下做手术最重要,至于其他,手术完慢慢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回到南城也许有转机。
隔着门板,谢屿舟听不清她们的谈话,葛书韵不愿回南城居住,恐怕有隐情。
他叩响房门,“快递来了。”
行李通过快递寄到南城,这样他们轻松点,不用拎着大包小包。
三个人踏上飞往南城的航班。
葛书韵跟着女儿女婿走进头等舱,心疼说:“普通舱就好了,屿舟破这费干嘛。”
宋时微:“妈,你就安心坐吧,劳累了大半辈子,也该享受了。”
葛书韵让自己不做扫兴的父母,“是宽敞很多。”
宋时微展开毛毯,盖在妈妈身上,“你睡得也会舒服点,到了我喊你。”
飞机升到半空,平稳飞行,葛书韵却睡不着,当初离开南城就没想过回去。
过了这么久,会担心遇到熟人,不知如何面对。
时隔七年,葛书韵回到南城,下飞机的这一刻,心跳加速,呼吸不上来,心悸气短。
这是心理作用,离开的后遗症。
宋时微拍拍妈妈的肩膀。
从郊区前往市区,葛书韵认不得具体的位置,经过老街道的梧桐树,她一眼认出是哪儿。
独一无二的梧桐路,一直未变。
回到臻悦府,宋时微带妈妈到南向的次卧,“妈,你住这间房,家里有两只猫,有君姨做饭做家务,她白天过来,你想吃什么就和她说。”
“好。”葛书韵站在偌大的客厅,对谢屿舟的财产有了真切的感受。